在外人眼中,他家破人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親手殺掉血親的滋味。
他最厭惡鬼神之說,卻隻身一人毅然決然加入神教,茍活數年只等致命一擊。
“都驊他就是該死是不是…他害了那麼多人本就該死!”
她緊緊咬著唇,不想哭出聲,內心激憤不已,她不明白,為什麼於清會自殺?
都驊他本就該死的啊。
徐聽霧泣不成聲。
樹林中一時只剩下她的抽泣聲。
祁黎就這樣看著,他幾百年未見人生死,在他眼中生死有命,就在自己大限臨頭時,也沒感覺到任何不捨。可或許是徐聽霧的哭聲過於隱忍剋制,讓人觸目傷心,竟也生出幾分哀慼。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安慰她,更不理解她為什麼那麼傷心。
執念過重,不得善終,這或許是於清最好的選擇。
徐聽霧不知在地上跪坐了多久,她的思緒一片混亂,溫涼的淚珠不斷從眼角落下,劃過臉龐。
過了許久,她終於冷靜下來,神情恍惚的不斷往坑中填土。
祁黎沉默的走上前幫忙,兩人相對無言就這樣填了一夜。
直到清晨的第一縷晨光透過樹蔭照進來,祁黎轉眼望去,天已破曉。
等邱荀與戚落落找到此處時,天色已大亮。
看到此處的血腥場面,兩人也明白這一夜發生了許多事。
徐聽霧遲鈍的抬頭看他倆,紅腫的雙眼呆滯無神,邱荀止住了要出口的問話,戚落落震驚的不敢往前。
徐聽霧想了想,已經第二日了啊。
她艱難起身,坐了一夜雙腿痠麻,剛站住就差點摔倒,祁黎一直在觀察她,敏捷的瞬間將她拽住。
“多謝。”他聽到徐聽霧漠漠的說了一句,然後她抽開了手往旁邊走。
徐聽霧走到一旁,抬起那塊倒下的石碑,這是於清為自己準備的墓碑。
大約有一掌寬,十分沉重,徐聽霧使了全力才將將推起來。
直到立起,她才看清了背面的字。
她輕輕呢喃:“學生於清之墓”。
徐聽霧笑了一聲,原來他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到死,他也只敢稱自己是“學生”,鐘千的碑上,寫的也只是“摯友”。
兩人明明心意相通。
徐聽霧猜想,從不信鬼神的人,死之前他也會祈求神佛與少女契闊相逢嗎?
見徐聽霧一人過於吃力,邱荀上前幫他把墓碑搬到新的墳前,看清上面的字,他才知道這新起的墳竟然是於清的墓地。
他不可置信,滿腔疑惑卻未敢問出口。
發現他們四人消失,尤其是都驊的消失,讓他心中忐忑,只覺得要出事。尋了許久,才尋到這,想到竟然是這種情況,他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猜測。
於清對都驊恨之入骨,想必是答應了他之後又反悔,只是不知道,徐聽霧與祁黎在這之中扮演的什麼角色。
將碑立好後,邱荀看徐聽霧,緩緩嘆了口氣:“回客棧吧。”
徐聽霧未動,她背對邱荀突然開口:“師兄,”她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是我與於清刻意將都驊放出,於清為報仇將都驊殺害,我袖手旁觀為幫兇,所有責任我願意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