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白練騰空,彌漫整個山峰,在雲霧繚繞中透見一人。
一襲白衣拖地,上面好像用紅色描著某種符文,青年面如冠玉,直鼻朱唇,他單腿蜷起倚在樹下,將手隨意搭在膝上,姿態慵懶,青絲豐容盡數披在肩後,雙目輕閉似是小憩。
忽然颳起一陣風,雪棠花簌簌落下,在將近頭頂之前,他食指微動,花在空中旋了一個圈,盡數落入面前的塘中,塘中的蝶尾鎏金魚似是得了什麼好東西,立即聚攏在一起,爭前恐後想要“一親芳澤”。
不知哪裡傳來一聲幼童的聲音,興師問罪道:“你竟在這裡睡覺,昨天不是說好了嗎?”
青年輕笑出聲,睜開眼睛,一雙鳳眸眼波流轉,越發襯的他姿容豔麗。
他道:“我是答應你要去找息壤,可沒說今日便去。”
童聲氣急敗壞:“你、你堂堂仙門師祖,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青年點點頭:“沒錯,難道你們選中我之前,就沒有調查過我的行事風格。”
這副滿不在意、厚顏無恥的模樣,將對方氣得不輕。
孩童哼哼兩聲:“祁黎!”
祁黎低笑:“行了,你倒不如去看看扶桑睡醒沒有,”他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我這才剛醒不得好好養養,更何況馬上就是祭祖大典,我自然得在山上坐鎮。”
“祭祖?你不就是他們的祖?你別想騙我。”
祁黎抿嘴靜默一會,隨即笑得前仰後合,“上古神袞,為抵擋魔神以身殉,人們便在這一日舉行祭祖大典以示尊敬。”
“......”
“你初來乍到,還是得多學學人間的風俗習慣。”
許久,空中再沒人應聲,祁黎察覺到人已經走了。
雲霧已散了許多,他望著面前的波光鱗鱗,眼神怔忪,好似發呆,靜默了一會又慢慢闔上雙眼。
街道嘈亂,徐聽霧早就被吵醒,來了這個地方,睡臥不寧已經是常態。
她起身開啟窗欞,只見樓下喧鬧,許多士兵正在巡查,暗道不妙,估計袁子閎沒能瞞住袁新陽。
還沒想好應對的辦法,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她悚然一驚轉身,只見邱荀滿臉惱火,氣勢洶洶的邁了進來。
徐聽霧打量他的臉色,問道:“邱大哥,怎麼了?”
邱荀心中正帶著怒氣,見徐聽霧還如此淡定的問他怎麼了,心中更氣。
“徐姑娘方才應瞧見外面了吧?”
徐聽霧點頭,邱荀純直善良,但不是傻,看來邱荀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謊言。
邱荀將衣裳摔在桌上,質問道:“徐姑娘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全城戒嚴、士兵搜查,這難道是一個潛逃的下人該有的待遇嗎?”
看來是氣的不輕。
邱荀盡心盡力幫她,自己卻撒謊蒙騙,這樣一想,徐聽霧心裡也免不得生出幾分愧疚,她望著邱荀被氣紅的臉,心中嘆了一口氣。
徐聽霧走到邱荀身後關上了門,說道:“邱大哥既然要一個事實,就聽我說。”
邱荀滿臉不忿的坐在桌旁,冷哼一聲,他倒要聽聽徐聽霧還能編出什麼話來。
“昨日我問你是否聽說過袁子閎大名,邱大哥未回答我,想必是知道的。”
“他愛拿人取樂,凡是得罪了他的人,都要給他試毒來做懲罰才肯罷休。”
徐聽霧苦笑:“可世人不知,他的姐姐在府上給他養了一批試毒人,只為供他取樂,不是奴隸,不是下人,凡是他瞧上的都要留下...”
她直視邱荀,“我就是其中一個。”
聽罷,邱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心中驚駭。
徐聽霧擲地有聲:“在他眼中人命輕賤,城主府上不知因他埋下多少白骨。難道我不該逃,難道我就該在那毒窟裡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