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們面有菜色,身上套的粗布衣衫,補丁摞著補丁。足蹬破舊草鞋,除去種地以外再無進項。
縣衙倒是重整了一番,原縣令已裁撤,由樾王殿下的人接管。
“先生,要讓新縣令遣人助我等嗎? ”
秋風吹得涼意透骨,三兩名書生換上深藍色的夾襖,外搭一件半舊大氅。
他們跟在桂枝兒身後腳步匆匆,打量著陌生的環境。
樾王殿下興科舉固然有吸引力,但也有篤古之家不願子女趟這趟渾水。
大局未定的情況下,公然反叛朝廷亦有風險。
於是他們選擇折中之舉,跟隨桂枝兒開闢新領域。
“不必麻煩官府了。”桂枝兒搖搖頭。
樾王殿下嘴上說的好聽,若需調派人手、支用銀錢,盡可吩咐管家。
可那富安公公豈是好相與的?
尤其在桂枝兒是個犟種的情況下。
面對上位者,保持不卑不亢是一種奢望——不卑便是亢。
秋日正是農忙時節,百姓們在廣袤卻貧瘠的黑土地中收割完麥穗,粗糙的雙手已經布滿裂口。
接下來還要儲秋菜、制冬衣,閑暇時間並不多。
桂枝兒在縣城菜市口立了招工的牌子,只收攏來十幾號人。
“小娘子,您說這兒活計能一直幹到冬天,是真事兒不?”
大娘的衣角微微卷起,面料被磨得毛糙。
她雙手布滿老繭,關節粗大變形,眼睛渾濁卻透著溫和,問話時有些小心翼翼。
“是真的,大娘。”桂枝兒目光真摯,微笑著回應,“日結工錢,包兩餐。”
修建雪場、浴場的重體力勞動者,每日可得八個銅板,習練搓澡、幫廚之事者,則得六個銅板。
重金之下,圍觀者蠢蠢欲動。
“那俺們就,先開始幹活兒?”大娘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說話時眼神誠懇。
到底是憨厚樸實的農民,整日裡勞作慣了,這份勤快著實讓人打心底裡贊嘆。
桂枝兒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當然是,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