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流民乞丐明顯增多,破碗裡,連幾枚零星銅錢都沒有躺,而是空蕩蕩的。
包子鋪也偷工減料,摒棄昂貴的白麵,在皮兒裡摻入大麥、蕎麥。
欒霜柏咬了一口,被噎得同樣嗓子生疼。
桂枝兒開懷大笑。
不過些許小事,看起來無傷大雅,小城便默默包容著潛藏的動亂。
雖然有關北境乞顏烏什部落遊牧劫匪的訊息,真真假,但在小城人心中,那還是遙遠的、隔膜的。
初春的柳樹已經吐了嫩綠,日子平淡卻又安逸。
“走吧,帶你回我們下榻的客棧,弄點好吃的。”桂枝兒拍下幾個銅板,大發慈悲。
她向遠處招招手,一直在警覺觀望的柳千金便顛顛兒地跑來。
“這位是……”欒霜柏看著她臉上的胎斑,詫異問道。
桂枝兒遞了個眼神。
柳千金變回婉轉的音調,謹慎行禮:“奴家見過少將軍。”
欒霜柏身軀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
“啊!”他睜大了眼,嘴唇微微張開,“你竟還拐了花魁娘子,中心府城都鬧翻天了。”
這次輪到少年哭笑不得。
對上兩人求知的目光,欒霜柏細細道來。
原是那城防掌兵將蔡統領不死心,屢次去邀月樓找花魁。
不知何處走漏風聲,讓他知道花魁被贖走了。
蔡淼當即勃然大怒,沙包大的拳頭將老鴇揍出兩眼烏青。
“你他爹的,少在老孃的地盤放肆。”老鴇珠釵歪斜,頭發亂作一團,但仍囂張硬氣。
她雙眼四周青紫交加,華服皺巴巴的,被幾個彪形大漢扶起來。
“有本事,咱就找知府大人評評理!”
評理的結果——無故傷人按律當杖刑,鑒於有官職在身,罰俸半載,償苦主銀,停職自省一月。
“還算公正。”桂枝兒點點頭,“那麼,有人猜出來花魁娘子是被誰贖走了嗎?”
欒霜柏聳聳肩,複又緩緩搖頭。
老鴇咬死了不說,只放言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在知府大人判罰後,老鴇更是扭起腰肢,邁著碎步,滿臉囂張。
“哼!”她塗脂抹粉,滿頭珠翠搖晃,“我邀月樓背後若是沒靠山,怎麼敢在這兒地界兒混。”
靠山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呢。
桂枝兒唇角上揚,眸中閃爍著狡黠,內心滿是惡作劇得逞後的竊喜。
拖到事情敗露,輕舟早過萬重山。
“可見此事頗有蹊蹺。”欒霜柏站在兩人中間,手指輕盈如蝶,從左指到右穿梭著。
少年眉清目秀,眼神專注又俏皮。
“我會幫姑娘保守秘密的。”他將食指立於唇前。
畢竟吃人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