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奴人神不知鬼不覺,敢對城內百姓下手,我等性命堪憂啊!”一位大腹便便的豪紳搖頭嘆息。
“不錯,這些劫匪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眼看就要過年了,只怕是不安穩!”
今晚列席的,都是淩河縣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北境這等邊遠縣城,強龍不壓地頭蛇。
地主有錢,胥吏有權,一個被貶的外來官,怎能同時對付黑白兩道?
若是刻意使絆子,教你連方言都聽不懂,還怎麼開展工作?
駱縣令陪著笑臉周旋:“各位鄉紳說得有理啊,欒小將軍,這事你怎麼看?”
欒霜柏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怕戰亂、怕死,是人之常情,尤其是這些富得流油的大地主們。
但想要調動邊防北境第一軍的人馬,來為他們駐守府邸,卻是有些過分了。
“城外懸天古道,是梅山另一側,東北乞顏烏什部落攻入我們淩河的唯一入口。”
欒霜柏擲地有聲,拿起一根木箸蘸水,竟在桌面畫起了示意圖。
隨著少年手腕轉動,城門口的地形被勾勒得惟妙惟肖。
懸天古道,盤旋於梅山深河峽谷的峭壁之上。
寬處能交錯會車,窄處僅容單槍匹馬通行,因山高谷深,其落差達上千米。
等到春汛來臨,冰雪融水就彙聚成了淩河。
“古道有七十二拐,遙想當年,經略大將軍在此駐守,達奴人始終無法越城門一步。”
欒霜柏講解戰役的時候,眼神專注而明亮,彷彿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能克服。
幾十年前旌旗烈烈、人喊馬嘶的場景,隨著他的描述躍入眼簾。
“嚯,經略大將軍我們都知道。”大腹便便的豪紳依舊最先發話,“那是——大梁開國功勳!”
他拖長音調,上下打量了一番欒霜柏:“雖說自古英雄出少年。”
“可人家大將軍是配享太廟的!”
言下之意,你一個先鋒少將,不過毛頭小子,怎能安撫人心。
被人鄙視,欒霜柏並不生氣。
文官可逞口舌之快,武將向來以實力為王。
新科武狀元,是他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北境第一軍肯聽他的指揮,也是真刀真槍比試出來的。
“城防戰術佈置乃是機密,諸位只要相信……”欒霜柏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