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花魁千金 這些文官啊,心都髒。……
這場鴻門宴最終擺在邀月樓。
為恭賀馬知府遷除,特意備下酒饌以展歡宴。
各色絹花裝點樓臺扶手,酒香氤氳,笑聲彌漫開來,連舞臺上的戲曲也纏綿了幾分。
“好你個黑心貪官,任你手眼通天,左右逢源,在本督臺手裡,休想矇混過關。膽敢不招,左右衙役,給我打!”
他一雙桃花眼,春色無邊,圍觀的小娘子攥緊手中香囊,春心萌動。
確是將《鍘貪官》演成了才子佳人戲。
劊子磨刀,輕擊金黃色圓盤狀的鑼,咚咚擦擦,鼓點愈發密集。
“若人人如你一般,文官貪財,武將怕死,我大梁豈能蕩靜中原?”
督臺大喝一聲,唱腔高亢,嗓子是又脆又亮。
“好!”喝彩聲四起,震屋響瓦。
其中最起勁的就是馬知府,遊牧劫匪已退,他與手下幕僚們從容回到府城別院。
肅清匪患的邀功摺子,正快馬加鞭向京城進發。
至於後續?
他既已交接,自然由新任知府接手,是死是活與他何幹。
馬知府夾了一筷子紅曲鹵排骨,滿足地眯了眯眼。
“不瞞你說,某在鎮北府任職不到一載,最放不下的,除了這北境的黎民百姓,就是桂記的鹵味和邀月樓的花、花、話本子!”
邀月樓,是風塵所的勾欄瓦舍。
大梁禁宿妓,花娘和小倌們聚集在此,編排些擦著紅線的劇本謀生。
戲幕起,戲幕落。
督臺去除戲中扮相,前來答謝賓客。只見她及腰的烏發斜插金釵,纖腰嫋娜,櫻桃秀口。
略一彎腰時羅裙擺開,如初春嫩柳楚楚動人。
竟是名女嬌娘!
花魁藝名柳千金,伶仃戲子卻取了個閨閣小姐的稱呼,少不得叫人恥笑。
可自從她學出了師,引得多少紈絝膏粱一擲千金,名聲便愈發響亮了。
“奴家見過大人,寒舍今晚蓬蓽生輝,還盼您今後多多捧場。”
柳千金嗓音酥軟,每個字都像是經過巧匠打磨的玉石,溫柔圓潤。
豔而不媚,許是看出新任知府並不是個貪戀美色之人,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
“咱們花魁這是——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馬知府用帕子摸了摸厚嘴唇上的油光,湊近身來。
“大人,您又說笑。”柳千金團扇半遮臉,嬌嗔道,“邀月樓要是有朝一日開到京城,您可得賞光。”
劉善淵端坐一旁,面容在燈火中愈發模糊,唯有眸光寧靜溫潤。他看著兩人推拉調笑,既不附和,也不排斥。
“嘖嘖,這些文官啊,心都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