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婆婆一邊忙碌著,一邊抽空安慰嬌嬌。
嬌嬌頭一偏,表示不想聽話,拿著燒火棍在火灶裡亂戳,眼看火星子四處飛濺,她還覺得好玩。
雲婆婆看得心驚肉跳,趕緊過去把燒火棍搶了,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語氣慈愛,目光溫和。
“是不是和謝公子有關,小夫妻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大度些,能計較的東西多了哪能事事都計較,你不退一步,怎麼過得去呢?”
嬌嬌眉毛一皺,立馬出聲反駁她,“為什麼要我退一步?”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又不是夫妻,什麼過日子呀?”
雲婆婆又亂了,看著正常,結果一本正經地說她和謝公子已經成親了,嬌嬌滿臉疑惑,但也知道不能和她計較,看她越說越著急,只能胡亂答應。
“好,好,我知道啦。”
語氣無奈,滿腔煩悶沒有排解出去,反倒是又增添了許多。
雲婆婆的廚藝沒有收到影響,這頓兔肉宴吃得很開懷,就連謝蓮生都被感染得吃了兩口。
夜裡,嬌嬌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未能入眠。她在被子揉著自己的心口,眼裡是顯而易見的擔憂,她很擔心自己會不會是生病了。
從小孤身一鮫,她不知道生病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去哪裡找大夫治病,嬌嬌聽著海浪的聲音,心裡著急起來,她想回到海裡去。
可是謝蓮生就在門口,嬌嬌抬起頭來看小榻上的人,他躺得板正,呼吸沉穩,好像是睡著了。嬌嬌悄聲開口,“蓮生?”
見他沒有反應,又往被子裡躲了一躲,再次出聲“蓮生,你睡了嗎?”
謝蓮生:……嬌嬌,你再喊,我就該醒了。
他本就沒有睡著,現在不過是忍著裝睡罷了,結果用生怕他沒醒的架勢試探他有沒有睡著。
值得慶幸的是小榻豎著放,正好沒有面對著她,不然嬌嬌就會發現睡著的某人睫毛一直在顫抖。
確認謝蓮生睡了,嬌嬌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出門,她想回海裡。
在她出門的下一刻,謝蓮生猛地睜開眼睛,他的修為比嬌嬌高,自然能做到不被她察覺。鮫人族擅長隱匿氣息,謝蓮生也不遑多讓,暗暗跟在嬌嬌後面,看到她褪下衣衫縱身一躍,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起來。
謝蓮生瞬間移動到岸邊,聽到水花聲漸漸平靜,他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腳,他知道這是按照前世軌跡的發張,是正常的一件事。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眼睛死死地看著海面,哪怕眼前一片黑暗,他仍是固執地望著。重來一回,他既欣喜於能改變結局,又擔憂無法按照上一世的發展和嬌嬌情投意合。
驚喜多大,恐慌就有多深,每一步他都慎之又慎。
嬌嬌還會像上一次那樣喜歡他嗎?嬌嬌會不會去了就不在回來?
北海深不可測,這裡是嬌嬌最熟悉的地方,只要她紮進深海之處,那將沒有人能例外找到她。
所以,“嬌嬌,你快回來吧。”
謝蓮生嘴唇慘白,聲音嘶啞,輕輕在風中呢喃,他站在岸邊,守著嬌嬌的衣衫不敢離開,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衣服正在一點點變涼,她的氣息正在一點點淡去。
他心裡的恐懼就像龍卷風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狂,好像下一秒就會把他淹沒。謝蓮生的耳朵裡空洞得聽不到呼嘯的海風。
好在,海面終於響起的聲音拯救了他。
嬌嬌回來了,她擺動著有力的尾巴,掀起一陣浪花,深藍色透著幽光的尾巴在海浪裡若隱若現。
她的尾巴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顏色深了許多,藍色濃鬱到幾乎有點黑的樣子。嬌嬌明顯感受到自己又長大了許多,她已經很久沒有長大了,要不是今天突然想回海裡,她可能都要錯過這次來之不易的成長。
海水冰涼,但嬌嬌覺得正合適她。
剛剛在海底,她躺在巨大的貝殼上四處翻著著自己的身體看,心口那片柔軟的鱗片正在變得堅硬,這片以前碰都不能碰的鱗片正試圖撥開外面的鱗片探出來,怪不得心口老是不舒服,原來是又在長身體啊。
嬌嬌高興地在海底遊了好幾圈,把許多來她領地玩的妖獸嚇得立馬滾回自己的老巢。
還有身上的鱗片,比以前還要有光澤,硬度提高了許多,以後她在這片海域更加能稱王稱霸了。
月光透過海面在她的鱗片上反射出亮光,矯健的身姿和有力的肌肉線條在月光下一覽無餘。她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功夫的時間就游到岸邊。
冷白的手忽地一下搭在岸邊的礁石上,隨著身體逐漸露出海面,皎白有致的長腿逐漸幻化出來,踩著浪花一步一步走向人間。
“我的衣服呢?”
嬌嬌低頭找了一會兒,瑩白的身體還不在意地裸露在風中,暗處聽到聲音的謝蓮生忍不住著急,這個呆頭鮫,還不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