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
“他身體怎麼樣了?那些藥有副作用嗎?”柚綺很不放心,之前他們瞞著自己,多半沒說實話。
“是,就算有你留下的道具中和也無法完全改變藥效,能撐到今天已經是出乎意料了,他昏睡的時間與日俱增,可能哪天閉上眼就再也不會醒了。”蔣書杏回答得很直白。
“如果之前在山上你沒救他,他應該死在那天晚上,這是我在酒樓的卦象中看到的。”趙祭回頭看她,“所以自那天之後,他隨時都有可能暴斃,這是你也無法幹涉的規則。”
柚綺回憶了一下,搖頭道:“不對吧,那天不是你把我帶過去的嗎?連罐子都是鄧罔他們搬過去的,我還以為是你引導的我去救人。”
“其實……”鄧罔移開視線,“首領只說要把人帶走,免得被你撞上,他跟著你也能多一層保險,但你那張符直接給他送走了,不得已才啟用了傀儡之軀,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首領當時……”他瞥趙祭一眼,見後者沒阻止,便道,“當時為了本體能趕上來,只將靈魂分了一縷到傀儡身上,導致兩邊思緒無法同步,操控起來相當困難,只能執行最簡單的指令,遇到那老人純屬歪打正著,首領也是本體到了後才搞清楚狀況。”
“靈魂一分為二?”柚綺猛地看向前面的人,“這怎麼……”
“自然有損傷,合併後也要養很長時間。”蔣書杏穿過小道走向廚房,“午飯還沒吃,我去做點,有空的來打個下手。”
鄧罔揮著膀子就跟了過去:“我來,別看我這樣,兄弟們平時吃的東西都有我的手筆。”
“呵,得了吧,明明是阿婆和範棋做的。”
“我也參與了!”
“如果站在旁邊看也算的話。”
“……”
兩人走遠,柚綺看看手上的鑰匙,心裡五味雜陳,她曾埋怨眾人的欺騙,也無法原諒這個人的欺瞞和利用,可總有人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告訴她其中的不得已,讓她不知所措。
單獨相處的氣氛尷尬了不少,趙祭正思考怎麼發起話題,手上突然一空,心頓時漏跳一拍,下意識想道歉,回身被一隻手按在了心口。
“……疼嗎?”
“……什麼?”
“我捅你那一刀,還疼嗎?”共生的軀體就算切換靈魂也不能瞬間遮蔽痛感,那時她沒有收力,剪刀沒入一半,無限接近於人類的傀儡也有心髒,鐵器插入跳動的血肉,該是怎樣無法言說的痛苦。
趙祭默然後搖頭,破天荒大了膽子一把抱住她,手虛放在其背上:“沒有你痛,酒樓的事是我的錯,對不起,你多生氣都是應該的,只是一刀而已,罰輕了。”
“……”柚綺最聽不得這麼小心翼翼和煽情的話,一股熱流湧上耳廓,她心慌意亂地推開他就是一腳,“你還知道自己不該騙我?!小兔崽子動手動腳的幹什麼!沒點規矩!!”
剛轉身想跑便被一隻手穩穩鉗住,她拼命甩手,又不敢回頭讓自己熟透了的臉被人看見,使不出全力,只能站在原地等死。
“阿姐……”趙祭手上一緊,喉頭滾了滾,孩子般低頭抿唇,撒嬌一樣鼓起勇氣輕聲道,“……柚綺,如果我們能熬過這關,你可以給我一個答複嗎?不用勉強自己,一個答案就好,無論是怎樣的……”
“……”柚綺側頭,瞥見他的惶恐,那樣死死盯著自己腳尖的緊張樣子,真和小時候怕她走了不回來時一個樣。
不同的是那個軟乎乎、好欺負的小包子已經長成了如今冷心絕情、打碎了牙混著血往肚裡吞的組織首領,可偶爾她又恍惚能看見曾經的影子,好像如果自己拒絕了,他就真的會失去最後的精神支柱。
“……你希望是什麼回答?對我來說好的答案,還是對你來說好的答案?”她聽見自己這麼問。
“……”趙祭抖了一下,氣息紊亂,有些艱難,“……你的……”呼吸都在打顫。
“……哈。”柚綺真的服了這人別扭的性子,舉起被抓的手,回身歪頭笑問,“那麼敢問,這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他真的那麼坦然,早就放她走了,而不是說一句話,手上就用力一分,生怕她會頭也不回地離開,從此一別兩寬,形如陌路。
明白了她的意思,趙祭被看穿小心思,被燙了般立馬鬆手,手足無措地四處亂瞟,兩腮肉眼可見地浮起了一層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