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誰知道。”
柚綺半信半疑地去扶已經開始打顫的人:“那你的傷……是剛才樹上那人打的?”
“不是。”趙祭躲開了她的手,“路上的一點小意外。”
見他不願意說,柚綺也不勉強,她有系統撐著,兩相比較之下,對方的傷明顯更重:“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過去看看。”
“去哪兒?”他盯著愈發刺耳的聲源處,明知故問。
“有個老人家的貓丟了,我幫她找找。”柚綺沒打算徵得他的同意,話語間已經走出去好一段距離,身後的人靠著牆坐了下來,未答。
直到黑暗徹底吞沒她的身影,趙祭蜷起一條腿,手搭在上面,額頭血跡蜿蜒,他閉目養神,左側燈光照耀之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腥氣,獨屬於成年男性的磁性嗓音應聲響起。
“剛才還急得打了我一頓,現在不跟過去?”調笑的口吻。
趙祭顫了顫睫毛,眼睛睜開一條縫,勾起的嘴角配上無溫無情的眸子,血將其渾身的弒殺煞氣無限放大,剛才還存在的情緒波動已完全消失,只剩下毫無起伏的語調。
“還有力氣說話,看來是我下手輕了,她身上的傷是你們幹的吧?”他微抬眸,一滴血剛好落在睫毛上,染成一片,“你們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冤枉啊小弟弟。”那人身後轉出一個曼妙婀娜的女人,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旁邊蹲下,纖長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上挑的眼尾盡顯嫵媚,特殊的香氣縈繞鼻尖,“那線本來是用來測試她的,誰知道她脾氣還是那麼犟,一個勁兒掙紮,後來的自殘行為可就不在我們的計劃範圍內了,你也知道,她要做的事,誰都攔不住,怪在我們頭上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明知道她的脾氣,還要逼她?”趙祭猛掐住女人的脖子,稍一用力,兩邊青筋暴起,沸騰的血液似乎下一秒就會炸開,他全然不理會女人痛苦的呻吟,加大了力度,幾乎能聽見骨頭折斷的咔嚓聲。
她困難地扯了扯嘴角,一張精緻魅惑的臉漲得通紅:“別……這樣,我們……可以……給她解開……”
“除此之外,你需要一點教訓。”趙祭動了動手指,上面不知何時纏著一根半透明的銀絲,有生命般繞著他的手指緩緩遊動,逐漸爬上女人的脖子,線頭鑽進面板。
女人掙紮無果,隨著絲線深入,她不得不哀嚎著向一旁的男人求助:“大哥,大哥,救我……”
她手腳不受控制地發顫,眼白上翻,胡亂吐出求饒的話語,僅僅是一根還沒有抵達神經的銀線便讓她精神崩潰,難以想象怎樣的人才能在數根割裂神經的傀儡線下苦苦支撐並完成反殺,其痛苦程度更是語言無法形容的。
全身上下裹著黑布的男人嘆了口氣,原本富有磁性的聲音莫名蒼老了不少:“她也只是想幫忙,柚綺的選擇你也能猜到,何必為難旁人?”
“呵。”趙祭鬆手的瞬間,傀儡線突然加速,剎那消失在了女人的面板裡,血流不止,後者捂著脖子悽厲地尖叫著,跪在地上野獸般嘶吼翻滾,好半天才安靜下來,喘著粗氣兩眼發直。
“莒妾!”男人忙去扶她,跑動中鬥篷聳動,下面散落出星星點點的血雨,顯然也是身受重傷,他將人抱在懷裡,向罪魁禍首道,“趙祭,你做得太過了,她跟柚綺不同,她受不起。”
“柚綺就受得起?!”趙祭呼吸也急促起來,強行控制住起身踹兩人一腳的沖動,“她不痛?!就因為她總是逞強,打碎了牙混著血往肚裡吞,你們就不把她當人?!我說了多少次一切按規則來,你們倒急功近利,如果她再死一次,你們誰能保證她還會完好無損地回來?!嗯?!”
莒妾喘勻了氣,偏頭笑起來,不怕死的樣子看得人極其火大:“錯了……趙祭小弟弟,你錯了,如果她發現你從頭到尾都在騙她,這一切只是你設的一個局,你猜……柚綺會不會原諒你?你比我清楚。”
“那又怎麼樣?”趙祭看著柚綺離開的方向,由於這裡空間不同,這邊聲音再大都不會傳到那邊,他眼神溫柔下來,輕聲道,“我本來就欠她,總要還的。”
莒妾躺在男人懷裡,仰頭閉上了眼,諷刺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就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這條走廊的地板和牆壁混著多人的血跡,淋漓交錯,張牙舞爪,毫無章法,一眼看去卻氣勢恢宏,意外地震懾人心,恍若瘋子發癲後的藝術品。
可惜,大概只有天才看得懂。
柚綺走得很慢,黑暗層層過渡,雖然沒有燈照明,但適應了暗淡的光線後勉強能看清障礙物的輪廓。
貓叫聲越來越清晰,隨著她的靠近逐漸乖巧,叫聲帶上了一絲撒嬌的意味,與先前的狂躁不安大相徑庭。
走廊深處和外面的構造不同,越往裡走,轉角越多,像是螺旋狀的走道,怪不得回聲層層疊疊卻模糊不清,幸好沒有岔路,多轉幾個彎便到了盡頭。
角落裡,一隻貓蜷縮著趴在地上,見有人來便輕輕叫喚幾聲,可憐得像被人拋棄的愛寵。
柚綺蹲下身伸手過去,那貓立馬討好地用腦袋蹭了蹭食指,圓形的瞳孔又放大了些,毛茸茸的弱小生物總是能激發人類的保護欲。
她順手摸了摸它的頭,很可愛,可惜,這是隻全黑的貓,不是她要找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