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居然還能站起來。”小二抬手,五指上的傀儡線繃緊,反光如雪,將盡頭的血肉之軀拉扯得皮開肉綻,他笑了聲,“可惜這東西不是憑毅力就能掙脫的。”
柚綺悶哼一聲,卻無半點痛苦之色,對方還在侃侃而談,她腳下一踏,舉起糊滿血漿的手直插入他的喉嚨,毫不拖泥帶水,小二甚至沒反應過來,一大把絲線被蠻力扯出,卻沒沾上第二個人的血。
她看了眼手上扯斷的線,轉向小二喉嚨上的大窟窿,那裡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更別提血肉。
這是一副空殼。
“哎呀,脾氣真爆。”他不緊不慢地合上脖子,皮肉觸碰便癒合,剛才的攻擊似乎沒起任何作用,“不過嘛……”
小二稀罕地看著被扔地上的斷線:“按理說被傀儡線控制了不應該還有這力氣,這線可是那位大人留下的,不是俗物,小妮子是個寶啊。”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應該脫離最原始的設定,邪教和獻祭還可以說是封建迷信,但藥的功效得到了離譜的加強,酒樓扭曲的時間和空間也不是一個無神世界該有的,還有明顯超出常理的傀儡線……
結合在張旭家看到的異種,柚綺只能想到一種可能——這個世界不只有自己擁有系統,並且這個人還濫用道具,為虎作倀。
“誰?誰給你的傀儡線?”她聽見自己問。
系統的強制幹擾能讓她無視外界的拖累和控制,但相對的,意識還停留在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時的狀態,能主導自己的行為,卻無法完全清醒。
“咯咯,加入我們,你會知道的。”小二雙手交叉,掌控俘虜身上所有的線,身後堆了半屋子的蟲蠢蠢欲動,“遊戲該結束了,孩子們,用餐時間到。”
柚綺飛身一腳踹向他腦袋,被及時抬手擋住,沖擊力將小二頭打偏了九十度。
他踉蹌兩步,歪著臉不可思議地握了握拳,銀線鬆了又緊:“怪事,我明明……”
正詫異著,胸口猛地一股致命沖擊,直把人砸到了門上,爛泥似的摔進蟲群,他慢慢爬起來,沒惱羞成怒,嘴上還不斷重複著:“怪事,怪事,當真是怪事……”
“誰給你們的?”柚綺甩了甩打得發麻的手,面無表情地問道,“你背後的人是誰?”
小二不笑也不答,深深地注視她片刻,後退幾步,身軀融入門板:“你的身邊人比我更適合回答這個問題,客人,讓我的寵物陪你玩玩吧,它們將給你留下一張完整的皮,我會好好珍藏。”
隨著小二完全消失在封閉的門裡,房間裡的蟲開始躁動,速度大幅提升,一片純白浪潮般洶湧著鋪天蓋地地襲來,啃噬聲蓋過粘液摩擦,爬過的地方坑坑窪窪,與原來平滑的材質大相徑庭。
柚綺身上的線還在,外面的操控者仍沒走,虎視眈眈地等獵物茍延殘喘後精疲力盡,自己才好撿個大便宜。
在角落觀戰多時的人終於有了動作,腳還沒邁出去就看見少女單手拎起一旁插花的水瓶,耳邊聽她道:“別輕舉妄動,如果你不想我現在就殺了你的話。”
柚綺往已經爬到腳下的蟲身上潑了一部分水,那些東西一沾到水就像被按了暫停鍵,連掙紮都沒有便不動了,其它蟲則默契地繞過水灘。
果然……她記得先前的一點茶水便讓那兩只蟲喪失了行動能力,那麼少的水,說是淹死的誰也不信。
這東西怕水。
只是屋子裡的水只有這一瓶,面對如山似海的蟲巢根本不夠用,柚綺看了眼僅半米之隔的白色浪潮,在周圍倒了一圈水,畫成個圓。
蟲群剛爬到水邊上,立馬像被灼傷了般頻頻後退,再試探著上前,再後退,暫時形成了個安全帶。
首領雙手抱胸靠在牆上,視線始終落在柚綺身上,完全不在乎已經流到面前的蟲河。
瓶子裡還剩點水,柚綺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這些蟲遲早會發現它們能以最小的代價越過保護罩,又或者當蟲堆到一定高度時,最上面的蟲就能無視水漬進入圈內。
她回頭舉了舉水瓶:“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或者你更樂意成為它們的食物。”
首領踢了腳欲爬上鞋子的蟲,走到窗邊屈指敲了兩下,昏暗的光線晃了晃,似河面上打碎的月光,稀疏零落。
柚綺不解,他又指指地上,前者低頭一看,那些蟲爬到倒著的桌子上,跳崖似的一個一個往下墜,有些掉在圈外,有些掉在水上,還有幾個掉在了圈子裡,被她踹進水裡,沒了動靜。
時間不多了。
掉進來的蟲越來越密,幾乎呈指數增長,柚綺添了點水,一陣心煩。
剛才的事幾乎能確定這個啞巴跟那些人是一夥的,至少肯定做了什麼交易,如果不能從他嘴裡撬出點線索,從危險程度來看斷不可留。
抓著瓶口的手一緊,她折身猛砸向那人,水瓶狠撞在牆上,清脆的刺耳聲能聽出是要命的手勁,殘片濺了一地,反彈到柚綺腳邊,有一塊甚至割破了手背,沒入蟲海。
窗邊的人不見了。
柚綺剛意識到這點,腳下異物騷動,水圈已完全被破壞,這些水僅限制了極少部分的蟲,想對付這種數量的怪物要麼用上一整條河的水量,要麼雨露均霑,用最少的水解決最多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