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
“……”蔣書杏盯著她看了兩秒,鬆了手,“倒是個犟性子。”
“……多謝。”得到了理解,柚綺彎了眉眼,輕推開厚重的暗門,刺眼的白光洩進來,晃花了眼,“等會兒我就說你們不在,免得牽連。”
“放病人獨自出門可不是我的作風。”她朝少年招招手,“阿歧,你和阿容待在這兒,沒我的允許,不許出來。”
“師父……”阿歧不甘地拉拉她的衣袖,想阻止這可以稱得上愚蠢的行為,被後者一個訓斥的眼神驚得鬆了手,“……是,師父。”
不知她有何應對的辦法,柚綺不多勸,首個踏出門,迎著絲絲氣流原路返回,不多時便聽到了不遠處的爭執和辯論。
她加快腳步,被傷處逼得一瘸一拐,蔣書杏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似乎並不擔心外面的情況,也不打算攙扶一把。
“你們憑什麼把罪都歸在我身上?!她就逍遙法外!沒這個理!!”熟悉的公鴨嗓喋喋不休地嚷著,哭得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是主使,逼我去幹壞事,不把她抓了,我死不瞑目!”
“證據呢?死纏爛打有什麼好處?”趙祭的聲音,不耐煩的語氣,“栽贓嫁禍罪加一等。”
“你們去查啊!親手害死自己爹孃的掃把星能是什麼好人?!”
什麼?柚綺愣了愣,原身的爹孃是……
同樣聽見了這話的蔣書杏見她突然頓住,正想讓她別在意,外面突然一聲巨響,不知誰驚撥出聲,緊接著便是那捕頭的警告:“冷靜些!配合我們行事,就算他話有失偏頗,也得我們找那姑娘證實。”
“我說了不清楚,隨你——”
“怎麼了?好大的聲響。”柚綺陡然拔高音量,兩步轉出陰影,將自己完全暴露出來,見地上倒了一排的椅子,頓時憂愁地沉下臉,“……是還沒找到犯人嗎?”
趙祭猛地回頭,眼中似有火苗,驚怒非常:“你!”
“就是她!她就是我表姐!”那少年一見柚綺便像個狗皮膏藥往上貼,被衙役攔住後不滿地指著她唸叨道,“是她,是她,我表姐!他媳婦!就是她前兩天慫恿我殺人!抓啊!人都在眼前了!”
“你只是個犯人,安分著!”這捕頭不是那刀疤臉,長得像個白淨書生,他命人制住突然亢奮的少年,向扶著牆弱不禁風的柚綺邁出一步,拱手道,“姑娘,在下公務在身,方便配合一下嗎?”
“這……”柚綺偷偷瞥待在暗處未露面的蔣大夫一眼,見她尚未表態,便艱難地迎上前,抬起憔悴柔弱的琉璃眼眸,無害地笑著,“您說,我知無不言。”
趙祭幾次想阻止,都被她有意無意的眼神堵了回去,只得煩躁地靠在一旁靜觀其變。
“多謝。”齊捕頭讓開空檔,向著少年的方向攤開手,“這人你認識嗎?”
柚綺疑惑地往前湊,腳一拐差點摔桌子上,她抱歉地對驚訝想幫忙的捕頭笑笑:“不好意思,我行動不便給您添麻煩了。”
她又細細地看了會兒面前蓬頭垢面的暴躁犯人,訝異地睜大眼睛,輕捂嘴:“啊……魏顯睦!”
被喚的人掙了幾下,齜牙咧嘴地恨著她:“我還以為你要裝不認識呢。”說完又做出一副示弱的模樣,哀求道,“表姐,我都按你說的做了,你不能拿我頂罪啊,敢作敢當……”
齊捕頭問道:“你確定這人是你親戚?”
柚綺驚恐地抹著毫無淚花的眼角,心痛點頭:“……是,他是我大姑的兒子,沒想到幾天不見,就瘋成這樣。”
“那他說你和趙祭是夫妻也是真的?”
“夫妻?”她忙搖頭,“我只是個幹活的,受恩公照顧,不然早不知餓死在哪兒了……”
柚綺低頭哽咽,偷摸拿眼去瞄趙祭,後者別過頭,看不見表情。
齊捕頭擰眉,旁邊魏顯睦又叫嚷得人頭疼,他從袖中掏出一塊疊好的布塊,一把塞犯人嘴裡,四周總算安靜了不少。
忽略被按住之人的抗議,他再次發問:“還請姑娘把事情說清楚,比如為何還未出嫁卻住在了別處,是否有隱情……否則齊某也只能公事公辦,帶姑娘回衙門一趟了。”
他說得很委婉,柚綺聽懂了言外之意,她處境特殊,被懷疑也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