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做這官,便是為了殿下,沒有為著保官職而舍殿下的道理。”
為了......她?
永嘉的心驚了一下,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中四散開。
但她隨即就想通了,裴清此人仕途太過順暢,驕傲自滿,以為自己能同蕭承遠一樣,做了駙馬還能保住原職。可他忘了,蕭承遠和她青梅竹馬,蕭家又有著從龍之功,方才得了先帝爺的恩典。
他裴清算什麼?
永嘉冷笑道:“自矜是個好事,可若自矜得太過,就成了輕狂。”
裴清頷首道:“微臣爭不爭得過,還請殿下拭目以待。”
永嘉欲語還休之後將唇抿緊。裴清實在是太輕狂、太不要臉,她不想再和他說什麼話了。
這次她是真走。
她走出了三步時,卻又聽得身後那人清朗的嗓音。
“微臣奉還給殿下那枚玉墜子,不知殿下可有什麼賞賜?”
永嘉承認,裴清笑起來說話時,就像是嚴寒的冬日裡拂過一陣和煦的春風。
還有,他的聲音也有點兒像祁隱,但是祁隱絕不會說出如此渾言。而他呢,話說得極不客氣,臉皮比城牆還要厚。
她停了步子,複又轉身看他,沾染了怒色的秀眉毫不掩飾地蹙起來,唇邊卻還是漾著笑意。
“裴大人想要什麼賞賜?”
裴清再次朝她做了一揖,道:“殿下可否將手中那枝梅花贈予微臣?”
永嘉一怔,她真的覺得自己今天被他驚了太多次了,回宮後得多喝兩碗湯藥壓壓驚。
她原以為他會再次說什麼狂悖之言,抑或只是藉著這個由頭,再不痛不癢地和她說兩句話。
她沒想到他要這個。
手裡頭的那枝梅是她偶然攀折下來的,開得不是滿園的梅樹中頂好、頂漂亮的。況且這枝丫太細,即便插在瓶中賞著,也沒有賞頭。
“這兒多得是好的。”
裴清搖頭:“微臣只要殿下手上這一枝。”
永嘉張了張口,最後抿緊了唇。
罷了,到底他是真拾得了那枚玉墜子,若她不給他,他不知還要說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
她將梅枝遞了出去,裴清走上前來恭敬地用雙手接過,好像接了一道聖旨似的。
他將花捧在手中,笑道:“微臣多謝殿下。”
永嘉沒有再說什麼,轉了身便信步朝山下走去。
其實這座山並不高,由這兒到石拱門那處只不過片刻功夫,可永嘉卻覺得自己在這紅梅白雪之中跋山涉水有半個時辰之久。待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時,才見到了出梅園的拱門。
正要走出梅園,永嘉停在拱門下,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那個身著素袍的人沒有出來,山上梅花紅豔白雪皚皚一如往昔。
靜靜的,好像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她抿了抿唇。
裴清......竟信誓旦旦地要求娶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