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山的夜色如墨,密林深處寒風呼嘯,枝葉搖曳間發出沙沙的低鳴。林塵靠在一棵老樹旁,胸膛劇烈起伏,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浸溼了破舊的布衣。他緊握柴刀,耳朵捕捉著四周的動靜,確認趙氏的追兵未跟來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趙氏……遺物……”林塵低聲喃喃,腦海中迴盪著趙奎那句“林氏的血債”。他雖年幼,卻不傻,趙氏深夜來襲,絕非簡單的尋仇。懷中的“天元殘卷”沉甸甸的,彷彿藏著比他想象中更大的秘密。
夜風刺骨,林塵裹緊衣衫,目光掃向漆黑的山林。翠峰山雖是他熟悉的砍柴之地,但深入腹地後,地形陌生,野獸出沒,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他不敢久留,摸了摸懷中的竹簡,咬牙朝山林深處走去。眼下,唯一的希望是找到藏身之處,待天亮後再尋路回村,探聽二叔的安危。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林塵在一處山坳停下腳步。月光透過樹隙,灑在一條涓涓細流旁,溪水清澈,映著點點銀光。他蹲下身,捧起溪水洗了把臉,冰冷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溪邊有幾塊平整的大石,周圍灌木環繞,隱蔽性極佳,正適合暫避。
“先歇一歇,再想辦法。”林塵低語,找了塊大石坐下,從懷裡掏出乾硬的雜糧餅,啃了幾口。飢餓稍緩,他取出“天元殘卷”,藉著月光細看。竹簡裂縫中的書頁泛著幽光,隱約可見“天元”二字,其餘文字依舊晦澀難懂。
林塵皺眉,回想起昏迷時湧入腦海的畫面:仙山、飛劍、吐納的老者……那些景象遙遠而真實,讓他心生嚮往。他雖不知修仙為何物,卻隱隱覺得,這竹簡或許是他改變命運的契機。
“若真是仙家功法,總得試試。”林塵咬牙,小心翼翼地翻開竹簡。裂縫中的書頁脆弱,彷彿一碰即碎,他屏住呼吸,目光鎖定幾行模糊的文字。奇異的是,那些文字雖不認得,卻似有靈性,在他注視下緩緩流動,化作一縷清流,鑽入眉心。
“啊!”林塵低呼一聲,只覺腦中一陣刺痛,隨即一股暖流自眉心散開,流遍四肢百骸。他下意識閉上眼,腦海中浮現一幅畫面:一位白袍老者盤坐虛空,雙手結印,周圍雲霧繚繞,隱有靈光閃爍。老者口唇微動,彷彿在傳授什麼口訣。
“凝神靜氣,感天地靈氣,引之入體,淬鍊筋骨……”一句句晦澀的口訣在林塵腦海中迴響,他雖不懂其意,卻本能地模仿,盤腿而坐,雙手放在膝上,試著平心靜氣。
起初,他只覺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溪水潺潺。漸漸地,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彷彿空氣中多了絲絲縷縷的細流,涼爽而輕靈,緩緩環繞在他身旁。林塵心頭一震,隱約明白,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靈氣”。
“靈氣……我真的能感應到?”林塵又驚又喜,強壓住激動,繼續按照口訣引導。那絲靈氣如細線般鑽入他體內,沿著莫名的軌跡流轉,帶來陣陣暖意。他的筋骨似被輕撫,疲憊一掃而空,甚至連手臂上被荊棘劃破的傷口,都隱隱有癒合的跡象。
不知過了多久,林塵睜開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低頭看向竹簡,發現裂縫中的書頁光芒黯淡了幾分,彷彿靈性減弱。他心頭一緊,趕緊收起竹簡,生怕弄壞這唯一的希望。
“天元殘卷,果然不凡!”林塵喃喃自語,握緊拳頭,第一次感到命運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幻想。然而,他也明白,趙氏的追殺、二叔的安危,仍如巨石壓在心頭。修仙之路或許是出路,但眼下,他還是個連自保都難的凡人。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獸吼,打破了山林的寂靜。林塵猛地站起,握緊柴刀,目光警惕地掃向密林。翠峰山深處常有野獸出沒,若是普通的豺狼,他還能應付,可若遇上山熊或豹子,怕是凶多吉少。
吼聲漸近,夾雜著樹枝斷裂的聲響。林塵心跳加速,迅速退到溪邊的大石後,屏住呼吸。月光下,一頭體型龐大的黑熊從林中踱出,雙目赤紅,獠牙外露,鼻子裡噴著粗氣。它低頭嗅了嗅溪水,似在尋找什麼。
林塵額頭滲汗,緊握柴刀,腦中飛快盤算。黑熊力大無窮,他這把柴刀砍上去,怕是連皮都破不了。唯一的生路,是趁熊不注意,悄悄撤離。可他剛挪動半步,腳下踩斷一根枯枝,清脆的聲響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黑熊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直勾勾地鎖定林塵藏身的大石。它咆哮一聲,四肢發力,朝大石撲來。林塵暗罵一聲,顧不得多想,翻身滾向一側,險險避開熊掌。巨掌拍在大石上,石屑飛濺,震得地面微顫。
“拼了!”林塵咬牙,趁黑熊轉身的空隙,揮刀砍向它的後腿。柴刀雖鈍,卻也劃出一道血痕。黑熊吃痛,怒吼著撲來,林塵連忙鑽進灌木叢,憑藉瘦小的身形左躲右閃。
搏鬥間,林塵只覺體內那絲靈氣自行運轉,帶來一股微弱的力量。他的動作比平日靈活了幾分,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熊爪。即便如此,他也知長此以往,體力不支,必死無疑。
“得找機會脫身!”林塵目光掃向溪邊,忽見溪水上游隱約有光點閃爍,似是某種礦石反射月光。他心念一動,抓起一塊石頭,朝溪水上游砸去。石頭落水,濺起水花,果然引得黑熊轉頭。
趁此機會,林塵猛地衝向密林,頭也不回地狂奔。黑熊遲疑片刻,放棄追趕,轉而朝溪水上游走去。林塵跑出百餘丈,確認安全後,才癱坐在一棵樹下,大口喘氣。
“修仙……果然不簡單。”林塵苦笑,摸了摸懷中的竹簡,眼中卻多了幾分堅定。方才的靈氣運轉,雖微弱,卻讓他看到了希望。只要活著,他就有機會參透殘卷,擺脫凡人的宿命。
天邊泛起魚肚白,晨霧漸散。林塵站起身,辨認方向,準備返回青石村。他不知二叔是否脫險,也不知趙氏是否還在村中,但無論如何,他必須回去。
就在他轉身之際,密林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鐘鳴,悠長而古樸,彷彿從地底傳來。林塵一愣,循聲望去,只見遠處山崖間,隱約有一道裂縫,透出微弱的青光。
“這是……”林塵心頭狂跳,腦海中浮現殘卷中的仙山畫面。那裂縫,與他發現竹簡的山洞,竟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