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如紗,籠罩著青石村。遠處的翠峰山在雲海中若隱若現,山腳下的村落不過幾十戶人家,泥牆草屋錯落,炊煙裊裊升起。村頭的土路上,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年揹著沉重的柴擔,步履穩健地穿過田間小道。他的布衣滿是補丁,額頭滲著細汗,臉上卻帶著一股倔強的平靜。
少年名叫林塵,今年十六歲,是青石村林氏一族的旁支後人。青石村地處偏遠,離最近的清河鎮也有百里山路,村民世代以農耕打柴為生,日子清苦。林氏在村裡算不上大姓,十幾戶人家擠在村西的破舊院落,靠著幾畝薄田和山中採柴勉強餬口。林塵的父母早逝,他自幼跟著二叔林山長大,練就了一身硬骨頭。
“塵哥兒,今天又上山?小心狼群!”田邊,一個老農揮著鋤頭,咧嘴喊道。
林塵回頭,露出一抹靦腆的笑:“王大爺,狼群不敢下山,我機靈著呢!”他拍了拍腰間的柴刀,聲音清朗,帶著少年獨有的朝氣。
老農搖搖頭,嘀咕道:“這小子,命硬得很,可惜生在林家,唉……”話音未落,他又低頭鋤地,不再多說。
林塵聽在耳中,笑容微斂,低頭繼續趕路。村裡人提起林氏,總帶著幾分嘆息,這讓他心裡隱隱不舒服,卻又無從說起。二叔從不提族中往事,只叮囑他安分守己,莫惹是非。可林塵不是傻子,村裡人偶爾私語,總會提到“林氏舊事”“趙氏恩怨”之類的字眼,彷彿林家揹負著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
翠峰山不高,卻綿延數十里,山中草木茂密,野獸出沒。林塵沿著熟悉的山道而上,柴刀不時砍斷擋路的荊棘。清晨的山林靜謐,只有鳥鳴與風聲相伴,他卻不敢大意。去年冬天,村裡一個獵戶被野狼咬斷腿,至今臥床不起。林塵雖不怕,卻也時刻提防。
行至半山腰,他停下腳步,擦了把汗,從懷裡掏出一個乾硬的雜糧餅,啃了幾口。山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他眺望遠處,眼神多了幾分茫然。十六年來,他日復一日地砍柴、種田,生活像一潭死水,看不到盡頭。村裡人說,山外有仙人,能飛天遁地,長生不老,可那些傳說離他太遠,遠得像天上的雲。
“若真有仙人,為何不來救我林氏?”林塵自嘲一笑,搖了搖頭,將雜糧餅塞回懷裡,背起柴擔繼續上山。
正午時分,林塵已砍好一擔乾柴,準備下山。山路崎嶇,他走得小心,目光卻不時掃向四周。翠峰山雖是村裡的生計之地,卻也藏著危險。去年,他曾在山中發現一處隱秘的山洞,洞口長滿藤蔓,隱約透出陰冷氣息。他不敢深入,只遠遠看過一眼,便匆匆離開。可那山洞總讓他心神不寧,彷彿藏著什麼秘密。
今日路過那片山坡,林塵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陽光透過樹隙,灑在藤蔓上,洞口隱約可見。他猶豫片刻,咬了咬牙,放下柴擔,抽出柴刀,小心撥開藤蔓。洞口狹窄,僅容一人透過,裡面黑漆漆一片,透著股莫名的寒意。
“不過是山洞罷了,怕什麼?”林塵給自己壯膽,點燃一根乾柴當作火把,彎腰鑽了進去。
洞內潮溼,空氣中瀰漫著腐葉的氣味。火光搖曳,照亮石壁上的青苔,林塵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十幾步,洞道豁然開朗,出現一間天然石室。石室中央,竟有一座低矮的石臺,臺上擺著一卷破舊的竹簡,旁邊散落著幾塊碎骨。
林塵心頭一跳,握緊柴刀,環顧四周。石室空蕩蕩的,除了石臺,別無他物。他壯著膽子靠近,火光映照下,竹簡泛著淡淡的青光,似有靈性。竹簡表面刻著古樸的文字,似字非字,林塵一個也不認得。
“這是……什麼?”林塵皺眉,伸手想拿起竹簡。指尖剛觸到竹簡,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猛然湧入體內,他只覺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塵悠悠醒來,頭痛欲裂。他猛地坐起,發現自己仍躺在石室中,火把早已熄滅,唯有竹簡上的青光幽幽閃爍,照亮四周。他心有餘悸地看向竹簡,卻發現它已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內層的殘缺書頁。
“這是寶物,還是禍端?”林塵喃喃自語。他想起村裡老人的話,山外有仙人遺寶,但凡人觸之,往往惹來殺身之禍。可他一個窮小子,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麼可丟的?
林塵咬牙,將竹簡小心收入懷中,又檢查石臺,確認無其他遺物後,匆匆離開石洞。回到山道,他背起柴擔,強壓心中的不安,快步下山。夕陽西沉,村頭的炊煙已升起,林塵卻覺得,今日的青石村,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回到家中,二叔林山正在院子裡劈柴。林山年近四十,面容滄桑,右腿因早年受傷有些跛病。他見林塵回來,皺眉道:“怎回來這麼晚?山裡不安全!”
林塵低頭,掩飾住眼中的異樣:“柴多,耽擱了。”他不敢提竹簡的事,生怕惹來麻煩。
晚飯簡單,一碗稀粥,兩個雜糧餅。林塵心不在焉,幾次想開口,卻又咽了回去。夜深人靜,他躺在硬板床上,悄悄取出竹簡,藉著月光細看。竹簡上的文字依舊看不懂,但裂縫中的書頁隱約透出幾個字:“天元殘卷”。
“天元……殘卷?”林塵心跳加快。他雖不識字多,卻也聽過村裡說書人講的仙人故事,仙家功法往往以“訣”“經”命名。這竹簡,莫非真是仙人遺物?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二叔低沉的聲音響起:“塵兒,快藏好!趙氏的人來了!”
林塵一驚,猛地收起竹簡,翻身下床。透過窗縫,他看到院外火把晃動,幾道黑影逼近,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