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歐爾想要告訴你的,實際上他也沒有那麼恨你,又或者說,他的恨裡總是摻雜著對你的愛,他現在難以將這兩種感情剝離開來,它們已經混雜在一塊了,都快分不清到底是對你的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
“埃歐爾,你為何還不願回到曼督斯的殿堂呢?你的靈魂長久地停留在中土,對你也沒什麼好處吧?”其實你還真的有些好奇如果他的靈魂執意不願回曼督斯那裡,那麼最後的結果又是什麼呢?
“你這是在關心我麼?”埃歐爾冷笑一聲,“真難得啊,原來你也會關心別人。”
你垂下眼簾,你只不過是問了幾句而已,他的反應卻那麼激動,說到底他才是最在意的那一個,你懶得再理會他,或許過不了多久他的靈魂就會被迫回到曼督斯那裡,不過反正現在留著他也算是有些用處,就比如上次他給你提供的毒.藥配方就很有用,這也是你能耐著性子和他對話的最主要原因。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你終於說明自己的真實目的,前面說的那些都是為此而做的鋪墊。
埃歐爾用陰鬱的眼神盯著你,“這次你又想要害誰呢?這裡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是下毒也沒有那麼容易。”話是這麼說的,但如果你真心實意地懇請他的話,那他或許會勉為其難地幫助你。
“不是下毒,而是讓他們昏昏欲睡的魔法。”關於這一類魔法你先前就有研究過,幾乎在你抵達精靈領地養病的第一年你就快要把芬鞏宮殿藏書庫裡的都翻了一遍,你看書都是極具針對性的,看的都是專業書,其中就包括了關於魔法的書籍,現在多看書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關鍵時刻那些書本裡的知識確實能派上用場。
你所說的魔法需要配合歌聲,當然,還需要一些特殊的魔藥,你主動牽起埃歐爾的手,盡管他的雙手冰涼,但你的態度還是那麼溫和,曾一度讓埃歐爾誤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你輕輕地說:“這種魔藥該如何製作,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你先是奪走了我的性命,現在又要多次利用我,你為此又付出了什麼呢?”埃歐爾嘲弄地說著,即便他在冷嘲熱諷,可被你握住的手卻始終沒有收回去的跡象,光是看這個小動作你就知道他其實已經向你妥協了。
“我付出了一部分的精力,這對我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此話不假,你的精力珍貴到你不會把注意力放在沒用的人或者是事上,言下之意就是能夠被你利用也是他的榮幸。
埃歐爾想要說些什麼,但經過他的觀察發現確實如此,你哪怕對待自己的親人也是滿不在乎的姿態,而他甚至能讓你說出深情的話語,哪怕那只是你的偽裝,但也足以證明他確實在過去的某些時刻佔據了你的注意。
想到這裡,埃歐爾的面色稍稍緩和,他說:“真該讓其他的精靈看看你的真面目,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深愛的人類的靈魂是這樣的骯髒不堪他們又會是什麼反應呢?”
“不會有什麼反應,真正愛我的還是會幫助我,他們的愛是無條件的。”說到這裡你就想到了吉爾加拉德和格洛芬德爾,的確,你可以想象他們得知你的真面目以後會是什麼表情,或許是略帶驚訝,但最後還是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的語氣是那樣的篤定,又或者你其實並不在乎他人的感受和看法,埃歐爾從你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驕傲,因為獲得了太多的喜愛,所以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利用他人的真心,可偏偏別人也無法指責你什麼。
就如同現在的埃歐爾,他只是皺起眉,最後如你預料的那樣開口,“我知道該如何製作這種魔藥。”
“是麼,那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笑了起來,埃歐爾反握住你的手腕,他陰測測地問道:“那你又該付出什麼代價呢?”讓他想想,他真想取走你的性命,可是人類死後靈魂只會在曼督斯殿堂停留短暫的一刻,而且停留的地方也與精靈不同,他又怎麼肯定自己能夠在曼督斯的殿堂見到你呢?
所以……所以——他才沒決定殺死你的。
他為自己的猶豫找了藉口,如同為自己的愛意蒙上一層遮羞布,將愛意掩飾成恨意,彷彿這樣就能洗去他曾經被你戲耍的過往。
“我又為什麼要付出代價呢?”你理所當然地反問,因為從始至終你都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而且你從來都只是向他人提出請求而已,難道你有強求他們嗎?沒有吧?這一切都是他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呀,既然如此,那麼付出代價這一說也是不成立的。
話音落下,你抽回手,埃歐爾還試圖挽留你,“等等——!”
“埃歐爾,你該去替我做事了,難不成你還要待在這裡和我說些酸澀的愛語嗎?”你的淺笑還有輕飄飄的話語如同一根細針刺入埃歐爾的血肉,埃歐爾剛才稍微緩和的臉色也徹底陰沉下去。
你將製作魔藥的任務交給埃歐爾,那是因為他作為靈魂難以被魔茍斯領地內的爪牙發現,他們頂多隻能嗅到一個讓他們感到不悅的氣息,鑒於有你這個人類在,他們的第一反應也是那是你散發出來的氣息。
因此這個任務由埃歐爾來執行再合適不過了。
時間就在白天黑夜的交替中度過,但在魔茍斯的領地裡黑夜和白天沒有明確的界限,因為大部分時間這裡的天空都是黑漆漆的,讓你有種身處霧都的錯覺。
每到深夜時魔茍斯都會命令你去宮殿大廳為他歌唱,而在此之前他都會為你準備無比華麗的服裝,誰說魔茍斯真的無法欣賞美善的東西的,從他給你準備的衣服來看,他的審美並不差,但你對他挑選下屬的標準産生了疑惑,因為他的手下無論是勾斯魔格還是其他的半獸人,都是一個賽一個的醜陋。
聽說半獸人還是他親自創造出來的生物,因為他憎恨伊露維塔能夠創造出精靈和人類這樣美善的生物,他認為自己也應當擁有這樣的能力,然而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這天你照例換上精緻的服裝,繞著高塔的旋轉石階下來,然後沿著長廊去往宮殿大廳,等你到的時候魔茍斯已經等候多時,站立在王座旁邊的是魔茍斯的得力助手索倫,他說:“你來遲了,竟然讓魔茍斯大人等候你許久,我想你缺少對大人的敬畏之心。”
嗯,又來了,索倫還在孜孜不倦地嘗試著破壞你在魔茍斯面前的形象,你的反應很平淡,沒有理會索倫的那些廢話,你徑直走到魔茍斯面前,用完美的笑容詢問他:“您這次想要聽什麼歌曲呢?唉,您剛才肯定已經聽了不少無意義的話語了吧。”
索倫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你這是在陰陽怪氣地針對他,他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慍怒的神色,但是魔茍斯在此刻又開口了,他向你伸出手,示意你去到他身邊,你看似順從地走到他面前,然後魔茍斯的手攥住你的胳膊,他的手掌更像是利爪,他說:“那些精靈悄悄潛入了我的領地,我猜他們是來救你的,現在你又該怎麼辦呢?”
魔茍斯實在是很期待你的反應,他固然喜歡你的靈魂,但你發出痛苦哀鳴的靈魂才是他最喜愛的,因此他故意將這個訊息當面告訴你,就是想要看看你會露出什麼表情,會是擔憂嗎?還是傷心呢?又或者是害怕呢?
然而他期待的這些都沒有,你只是反應平靜地應了一聲,接著又問:“您還沒告訴我您想要聽什麼歌曲呢。”
魔茍斯笑著說:“那些愛你的精靈即將死在我的手下,你真的無所謂嗎?”
實在是太無趣了,你在內心嘆了一口氣,他不會真的以為這樣就能讓你感到恐懼了吧?實際上哪怕是面對你自己的死亡,你都沒什麼實質感,更別提其他人的死亡了,因此你垂下眼簾,“既然我選擇了您,那麼他們就該是我的敵人了,您現在的試探反而是對我的不信任,唉,我以為自己哪怕無法助力您實現豐功偉業,但至少也早早地表明瞭自己的忠心……”
言至於此,你就保持沉默,並且抬起頭用朦朧的淚眼看向魔茍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您如此懷疑我呢?”
見狀,站在旁邊的索倫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他正要說些什麼,但魔茍斯已經松開手,他雖然不能理解你的眼淚,卻也被你流淚的樣子打動,他說:“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為我歌唱吧。”
你伸手擦去眼淚,透過淚水你向索倫投去一個眼神,後者對你恨得牙癢癢,但他現在說什麼魔茍斯都難以聽進去,而且你的歌聲響起,回蕩在空闊的宮殿大廳裡。
與此同時魔茍斯口中的那些精靈,其實指的就是格洛芬德爾還有他的下屬,他們在即將抵達魔茍斯領地的邊境時格洛芬德爾命令其他下屬停住腳步,他負責上前探查情況,其他的精靈即便不贊同他的做法但也只能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