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漆黑獸臂立即在原地消失。
白楹扶住宮寧晚,右手掐了個安神定魄的法訣往宮寧晚額頭上拍去。
她心中警惕更甚。
僅僅是怪物一隻獸臂上的暗金色眼眸,都能讓宮長老瞬間失去神志……而且那隻怪物還能隱藏自己蹤跡,又無聲無息地出現。
宮寧晚的眸子逐漸褪去發灰的顏色,她恍惚地撐住額頭,痛苦地呻吟一聲。
白楹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有事。”宮寧晚倒吸一口氣,“我頭要痛死了。”
看著宮寧晚還能伸手從乾坤袋中掏出那一條名為“山海綾”的法寶,白楹微微鬆了口氣,宮寧晚還記得拿出法器對付怪物,應當是沒有大事。
白楹松開扶住宮寧晚的左手,謹慎地望向四周,當她的目光落在晏縉那一側,看清劍修臉上凜冽刻骨的殺意之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晏縉……為何是這個模樣?
他的厭惡和殺意,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是對誰?是榆上派掌門鄧堰?還是一切怪物?
僅僅是這麼一個沒有全神貫注觀察四周的瞬間,白楹就立刻察覺到自己身後的空氣都變得微涼黏膩,一股腥臭的妖魔氣息夾雜著絮絮低語突然自身後湧入她的腦中。
沙啞不清的絮絮低語中似乎還夾雜著歡呼、痛哭、絕望的吶喊、無望的悔恨,好似數千人在白楹耳邊說著他們心中千萬種心緒。
白楹雙眼怔怔看著前方空無一物的白霧。
她眼眸發灰,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種滿了半雪花的院子——
婦人站在門旁,笑著朝她招手,而夫人左手牽著的幼兒也是有樣學樣,伸出一隻小胖手朝著她招手。
白楹也笑著朝一大一小走去,只是她滿目歡喜,卻看不見自己腳下踩著的不再是玉石地面,而是濃稠黏膩的黑潭,隨著她每一步的靠近,身子就越往下沉一分。
巨大的黑暗洞xue之中,名為鄧堰的怪物,整個身體突然全部浮現,站在白楹身後。
扭曲膨脹軀體上的所有暗金色眼眸都盯著身穿青白衣的女修。
鄧堰嘴角笑意加深,如果真得將三人全部碾成肉泥就太可惜了……
它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與魔物融合,自然也能像魔物那樣侵入別人身體,直至將別人的軀體變成自己的。
它需要另外一具可以操控的新□□——
這個白家人就很合適。
就在此時,面無表情的劍修比他的劍還要快一分,身形微動,下一瞬間他站在白楹身前。
晏縉伸出左手緊緊握住白楹的肩頭,將人猛地往自己懷中一扯,帶離白楹身後的怪物。
他布滿繭的右手已經握住一把長劍。
長劍依舊是靈氣所凝結,銀白色的劍身上閃著寒光,卻遠沒有晏縉眼中的冷意凜冽。
一雙望著怪物的鳳眼黑沉,殺意濃烈。
怪物扭曲軀體上的暗金色眼眸微微轉動,都望向那一雙藏著洶湧暗流的鳳眼。
晏縉神色不變,只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以及頸側凸出的青筋顯露出他正在忍受腦海中的痛楚。
但即使與這些暗金色眼眸對視,他雙眼中也沒有泛出絲毫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