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半分清柔,待她走後,有人打起趣兒來,說她是最讓皇上頭疼的小公主。
她有一個極受寵的母妃,也是如此,全皇宮的人都寵著她、慣著她,讓她愈發嬌縱得不成樣子。
聽著折憐公主的“豐功偉績”,楚玠又抿了抿唇。她與京城裡的那些大家閨秀頗有不同,一路上,他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宮宴。
宴席已經擺開,見了他們前來,有小宮娥恭恭敬敬地上前。問了這一行人的身份後,引著他們去一處坐下。
楚玠自然是跟著父親,坐在席間。
他坐在父親身後,桌面上已擺好了清酒美食,他的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楚玠瞧著桌案上的清酒──清風襲來,吹得酒面微微皺起,倒映得他的眸光也是稍稍一晃,轉瞬,他居然在水中看見了少女那一雙眼。
明亮、清冽,點點月色映在她的眸中,她驚慌失措,硬著頭皮朝眾人嬌憨一笑。
楚玠也笑笑,不以為意,全然將此事未放在心上。
不一陣兒,便有歌舞聲樂起,觥籌交錯之際,席間已是一片歡聲笑語。
他不喜歡喝酒,先前在邊關時,他便以茶代酒,與將士們行慶功宴。桌上的飯菜他也不是很愛吃,只是匆匆扒拉了幾口,便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看著舞娘們跳舞。
一條條長長的水袖,五彩斑斕得讓人眼花繚亂,父親似乎有些醉了,面色微微酡紅。楚玠扶了他一把,從衣袖交織的縫隙中,忽然看到席上那個空蕩蕩的位置。
那是皇子公主的位置。
五公主沒有來。
楚玠毫不意外。
又是一支曲子,皇帝也有些醺醺然,他一手拉著當朝最得寵的楚貴妃,興致勃勃地做了一首詩。所有臣子立馬鼓掌誇贊,楚玠亦是跟著眾人一同撫掌。忽然,殿門口閃過一道靚麗的身影,竟讓他稍稍一怔。
與方才見面不同,五公主穿了一身藕粉色的裙裳,外披著素白的雪氅,蓮步輕邁之際,頭上軟玉流蘇輕輕晃蕩。
她生得好看,眉目皆是婉婉,太監一聲傳報,讓所有人都側目望來。
“父皇、母後。”
公主面上帶著大方得體的笑,只是眉眼之間,忽閃過一瞬的狡黠。
卻是轉瞬即逝,讓楚玠來不及捉摸。
折憐公主,病體纏身,故此來遲。
藉口合情合理,讓人又憐又愛,不忍責罰。
方才在甬道內認出她的宮人自然也不敢聲張,生怕得罪了當朝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入了席,她如一朵蓮,輕飄飄地坐下。宴席上又恢複了方才的言笑晏晏,明微微身後的少年忽然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少年,楚玠認得,是當朝七皇子,明澈。
不知七皇子說了些什麼,逗得少女撲哧一下笑了開。即便是如今身在宮內,她也是毫不顧忌言行舉止的。她笑起來時,甚至不像京城貴女那般用袖或帕子掩面,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彎著唇角,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笑不露齒,她顯然是未做到的。
奇怪的是,看著對方那明燦燦的笑意,楚玠居然不覺得有絲毫的不適,她的笑容太明豔,豔麗得就像是開了滿池的紅蓮,一朵連著一朵,簇然綻放。
他就那般隔著重重人影,偷偷打量著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五公主竟轉過頭,目光輕飄飄落在他的身上。
楚玠有些緊張地咬了咬唇。
他從未被女子這般注視過,那目光赤.裸得毫不加掩飾,是如此張揚、如此大膽、如此的不合規矩。他一向家教良好,被對方注視得忍不住蹙了蹙眉,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正當他想躲閃迴避時,對方忽然又勾了勾唇,隔著重重人群,朝他一笑。
【三】
他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