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奚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這麼容易被她撩.撥起來,一如他從江南返回京城那日,小姑娘囂張地把他綁到花房內,眨著眼睛摸了摸他的臉。
他的喉結一下子發澀。
霧氣墮入男子烏眸中,他抿了抿微幹的唇,少女雙眼明燦,宛若珠寶,嬌豔得讓人挪不開眼。
那時的他,卻還要裝出一副坐懷不亂的模樣。
而如今,他更是覺得身子愈發燥熱。這是微微第一次如此乖巧主動地抱他,床邊便是自己肖想了八年有餘的姑娘,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她方小産,身子還未恢複好,再加上二人如今有隔閡。柳奚知曉,自從自己將她強娶做了皇後之後,微微便對他一直有著防線。
他說了,不會再去傷害她。
夜色暝暝,直讓他生生熬了一整夜。
天剛亮,柳奚便轉醒了,不過少時,他便要穿衣梳洗,而後上朝。如今朝中政務繁忙,一會兒是明天鑒的事,一會兒又是米蚩的事,讓他有些焦頭爛額。
明微微抱了他一整夜。
柳奚輕輕轉過臉,她睡得正熟,呼吸聲均勻。小姑娘安靜乖巧的面容看得他心頭一軟,又忍不住放輕柔了手上的動作
下床,更衣,梳洗。
然後是喝藥。
宮人也是極為守規矩的,動作輕緩,沒有吵著皇後娘娘。
隔著一道屏風,小宮女來給柳奚遞發冠。
一頭如瀑的鴉發被整齊精神地束起,柳奚戴上發冠,屏風前恰好有一面落地鏡,鏡中男子面如冠玉,氣度不凡,翩翩若謫仙。
唯有那面色,卻是有些發白。
軟轎已在採瀾宮前等候多時了。
柳奚垂著衣袖,欲走出殿外,抬腳之瞬忽然心思一動,又折返回床前。
她換了個睡姿,如今正平躺在床榻上,隔著一道素色的紗簾,小姑娘睡得十分踏實。
那面容姣好,可人。
方才有宮人進來添了炭,寢殿內一片霧氣騰騰。水霧漫過床帳,落在少女安靜的眉目間,柳奚抿抿唇,忽然看見她的左手正落在被子外頭
殿內雖是暖和,可半隻胳膊露在外頭,怕是會著涼。
如此想著,他輕輕掀開床簾一角,把金絲被扯了扯,欲將她的小臂蓋住。
忽然──
柳奚一蹙眉,以為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一瞬間,左眼皮竟猛地跳了一跳,他再度抬手,掀開床簾,又掀開剛掖好的被角。
素色的衣袖,沒有完全遮擋住她的胳膊,讓細白的小臂露出一小截。
他低眸,輕輕掀開少女的袖角。
瞳孔倏然放大。
──他沒看錯,一截白皙的小臂上,那顆鮮紅的守宮砂赫然在目!
手指一僵,男子不可思議地盯著那枚鮮豔的守宮砂,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