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2
夜色漆黑如墨,洶湧澎湃於男子目光之中,他喝了酒,整個人醉醺醺的,偏偏那面色卻是極白。明黃色的龍袍有些大,將他整個人籠住。黑夜之中,他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
晚風亦是極大,掀起那片墨色。
“皇上、皇上!”
有小宮人在身後焦急地呼喊道:
“您醉了,快回鶴鳴殿歇息罷,良美人她……她還在殿中等著您呢!”
皇上明明是翻了良美人的牌子,卻兀自喝得酩酊大醉。他的身子剛好,本不該碰酒的,皇上今日喝的那酒性子又極烈。一團辣辣的火從心底下竄上來,彌散於男人的胸腔之處。
疼。
“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兒?”
今天下午,皇上從皇後娘娘那兒回來,心情便十分低沉。
小太監慌張無措,問三餘,三餘卻什麼也不肯說,只叫人好生照顧著皇上。
眾人取了幹淨的熱毛巾,發現皇上的嘴被人咬爛了。
唇邊有淡淡的血痕,男人一雙烏眸晦澀而陰沉。
皇上在生皇後娘娘的氣。
皇上性子清冷,有了脾氣,也不會當眾發火,只將那團火憋在自己心裡頭,一個人生著悶氣。
眾人見狀,皆不敢上前。
緊接著,皇上翻了良美人的牌子。
快到年關了,皇上的劍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那些妃子娘娘們進宮已有許多天,皇上卻從未臨幸一人。年末宮宴,必定有大臣會拿此時說事。故此,掌管內務的大太監端著各宮娘娘的牌子,在皇上面前跪了許久。
一番苦口婆心,皇上終於耷拉著眼皮,伸手隨意翻了一塊牌子。
大太監大喜,趕忙讓人吩咐下去,抬良美人進殿。
良美人,乃是當初選妃宴上長相柔美、舞藝超群的唐嬋。
宮人一派喜氣洋洋之色,座上龍袍男子卻是神色懨懨。
竟一個人喝了酒,跑出鶴鳴宮來。
“皇上!皇上──”
宮人提著燈在身後焦急地呼喚。
柳奚腳下未停,迎風走了許久,寒風淩冽,將酒意吹散了些。可他的胸口處還是悶悶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他後悔了。
他後悔下午咬了她。
他是瘋了,有時候竟瘋得失去了理智,只想做那些混賬事。今天下午,他看著明微微,又覺得理智在一點點被抽散,他只想攬住她,想抱緊她,想一寸一寸地靠近她,與她在一起。
他錯了。
下午坐在鶴鳴殿中,三餘嘆著氣兒,走進來給他塗抹藥膏。
唇邊,肩頭,皆是刺痛感,像是被烈酒灼燒般。他沒喊疼,卻是讓三餘這小後生一皺眉:
“皇上,您這是何苦呢?您這樣做,只會將娘娘越推越遠的。”
他一下子驚醒。
當柳奚趕到採瀾宮時,殿內燈火已歇。
長安清掃著宮門前的雪,見了他,又驚又訝:“皇上,您怎麼來了?”
皇上不是與良美人共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