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應該不會,但必須開始正式籌備了。”靖軒似乎有些煩躁。
“水!”他冷聲吩咐,雖然美璃背對著他,也知道這話是沖她說的。
她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走回房間倒了兩杯水端出來,一上午,承毅哥就坐在那兒發呆,太陽曬著,也該口渴了。
房間裡沒有託盤,她一手拿著一個茶杯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先遞了一杯給承毅,騰出手來雙手捧給靖軒,看上去是格外尊重,實際上親疏立現。
承毅看在眼裡,眉頭極快地一皺,美璃……終於死心了。
靖軒冷著臉接過茶杯,一口喝幹。
美璃微笑著問:“您還喝麼?”禮貌卻疏淡。
靖軒不答,把茶杯甩回給她。
美璃也不怨怪他的無禮,安靜地等承毅也喝完水,一起收走杯子,拿到井臺邊,熟練地打了桶水,仔細清洗。他們在低聲說些政事,她無心傾聽,洗好杯子,沒活兒找活兒的把承毅扔在門後、士卒沒來得及收走的換洗衣服拿出來洗。
她仔細地把衣服抹平曬在長繩上,這樣幹了才會平整。擦了擦額頭的細密汗珠,她不經意地回身才發現兩個男人早已不再交談,都用若有所思地眼神看著她。
她先是有些窘,隨即淡然笑了笑,他們是沒想到她能幹這樣的活兒吧?生活教會她的比他們想象得要多!在冷宮裡,有活兒她甚至會捨不得一下子幹完,能幫她消磨時間的任何事物她都會非常珍惜。夏天的時候,她會無聊的隔天一洗床單被罩,她的臥具幾乎都快被她洗破了。
其實她兩年沒見承毅,毫不見外地就替他洗衣服是挺怪的,但她看見那堆衣服時竟然習慣性地就拿起來洗了,心裡還十分踏實,她有事情可做。
靖軒的兩個隨從走進院子,“爺,晚膳您想用些什麼,奴才們要早做準備,這裡荒村野店的,什麼都沒有。”
靖軒有些不耐煩,“隨便吧,有什麼吃什麼,明天一早就走,不必興師動眾的。”
隨從低頭領命,站在院外等候差遣。已近傍晚,營地裡吹起晚飯的號角,江柳也睡飽出來,幫著送飯來計程車兵擺飯佈菜。
靖軒的隨身侍衛皺著眉看石桌上粗陋的飯菜,十分為難,交換了下眼色,其中一個就快步走出去。
美璃挨著承毅坐下,三菜一湯,雖然粗糙,足以果腹,至少比她在安寧殿的夥食要好。他……自然是無法下嚥,她卻早已習慣這樣的粗茶淡飯。她拿起碗筷給承毅撥了碗米飯,靖軒……自會有他的飯食,他的下人不是已經去張羅準備了麼。
“你是幹什麼的?”靖軒突然冷聲喝道。
美璃一抖,卻發現他正沉著臉瞪魂不守舍的江柳,“你是主子,還是她是主子?!”威嚴冷酷的語調把江柳都嚇哭了。
“格格……還是我來吧……”江柳慌慌張張地搶過她手裡的筷子,求救般哽咽低喊。
美璃抱歉地苦笑一下,她是習慣了自己動手,在他看來卻是下人欺主,他和她看到的……永遠不是一回事。
“也給我撥一碗!”他一個吩咐江柳一個動作,小姑娘的膽已經被他嚇破了。
承毅夾了一塊炒雞蛋放在美璃碗裡,美璃向他笑了笑,各自悶聲吃飯,獨自呆久了,吃飯自然沉默無語。
靖軒夾了一條青菜,根本沒切開,算是炒的,更像是煮熟的。他放進嘴裡,一無味道,他緊皺眉頭。承毅……和她,這兩年就吃這樣的食物?他沉著眼看對面兩個毫不覺得飯菜難吃的人,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靖軒的隨從讓兩個兵士端著託盤回來,一個託盤裡是特別為他做的飯菜,雖然樣式單調,顯然是上了心,頗有香味,竟然還有一碗紅燒肘子。另一個盤子裡是兩壇酒,承毅扔下碗筷,拿起一壇就灌。
美璃也放下碗,禮貌地說:“我吃好了。”隨即起身去收晾著的被褥。
江柳偷眼瞥著石桌上新擺上卻無人問津的飯菜,有心想吃,卻被靖軒冷得要結冰的臉色嚇到。他突然摔下碗來,江柳嚇得從凳子上竄起來,跑到美璃身邊恨不能躲到她裙子底下。美璃一邊收被,一邊安撫地向她微笑搖頭,顯然沒被靖軒莫名其妙的火氣影響。
“拿走!撤下去!“他突然暴怒地對隨從厲喝,”你們也滾!“
兩個隨從熱臉貼了冷屁股,戰戰兢兢地催促一邊兒已經哆嗦成一團的兵丁趕快撤下後上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