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達成看著柳雅，又看看這屋子，嘴唇動了動，卻半天沒說出話來。
隨後跟著進來的小樹兒也走了過來，對柳雅道：“二姐，爹從來了到現在，還沒有適應呢。他說這輩子也沒住過這麼好的屋子，說是住不慣，要立刻回去。”
小樹兒說完，柳達成也跟著點頭，這才說道：“是啊。雅兒，爹……爹沒這個福分。住在這樣大的屋子裡，晚睡不著，白天也跟做夢似的。還是回去好些。”
柳雅一聽笑了，道：“這屋裡也沒有什麼特別啊。咱們屏山村的家裡，這個也小不了多少。你慢慢的住一段時間，也習慣了。”
說完，柳雅又回頭指了指柳絮兒，道：“爹，算是你不想留下，可是大姐沒準兒願意呢。誰家的閨女願意悶在小地方呢？當然還是在這京城裡好呀。要我看，都別回去了，給大姐在京城裡找婆家，小樹兒也趕緊說個媳婦，爹你安心在這裡當太公。”
“二姐！”“雅兒！”小樹兒和柳絮兒都叫嚷了起來。尤其是小樹兒，臉竟然都紅了。
柳雅瞪了小樹兒一眼，道：“怎麼，難道你想陪爹回去啊？那你捨得嗎？”
柳雅指的當然是林秀繡。雖然說小樹兒年紀還輕，可是稍微談談戀愛也不是什麼大事。
要知道，滄千澈在他這個年紀可是已經開始有意要粘著柳雅了。
小樹兒被柳雅一說，雖然是臉紅、害臊，可還是對柳達成道：“爹，我已經和二姐夫說好了，要留在這裡給他當差，我不能回去。”
柳達成聽了一愣，他當然知道小樹兒說的二姐夫是滄千澈，是當今的太子殿下。可是又不敢明說出來，只能抿了抿嘴，把話又咽了回去。
柳雅看到柳達成這樣，知道自己沒有讓滄千澈過來是對的。不然，柳達成一定慌亂的手腳都沒有地方放了。
柳雅拍拍小樹兒的肩膀，道：“是啊，小樹兒有了出息，是要留在京城的。爹，你若是真的住不慣要回去，也多待些日子，讓小樹兒跟你好好團聚團聚。要是他真的當差了，以後更忙了，可能好幾年你都見不著呢。”
柳達成聽了，慢慢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點了點頭。然後道：“好，好。樹兒有出息了，真好。那，那爹留下多住幾天。可是我真的住不慣，我還是要回去的。”
小樹兒一聽樂了，道：“爹多住幾天，我多陪陪您。”
柳雅卻看著柳達成，覺得他可能是有話要說，卻沒有說出來。
柳雅又說了幾句話，要去給四平解毒，然後還得趕緊去皇宮，她要趕在傍晚之前到達。
柳雅出屋子的時候，柳達成欲言又止，顯得很是為難。
柳雅本來一隻腳已經邁出了門檻，但是正好回頭看到了這一幕，停下來問道：“爹，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吧。要是覺得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也跟我說。我是喜歡直來直去的，咱們不是一家人嘛，為什麼還要藏著掖著、留著個話在心裡呢？”
柳達成聽了一愣，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小樹兒和柳絮兒也愣了一下。他們兩個大概只是覺得柳達成不習慣這裡，所以沒有多想。
柳雅又走了回來，道：“爹，要是你覺得不好開口，那讓大姐和小樹兒先出去？”
柳達成看看柳絮兒，又看看小樹兒，說道：“行，你們兩個先出去吧。爹和雅兒說幾句話。”
小樹兒立刻道：“爹，你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呢？我來京城二姐早，我一直是在古家做事的，也和二姐夫有聯系，你有事問我不成嗎？二姐她還有事。”
柳達成擺擺手，道：“兩句話，兩句。不是什麼要緊的，你和你大姐先出去。”
柳雅也回頭對小樹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爭辯了。
小樹兒這才離開了。不過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顯得有些擔心。
等到柳絮兒回手把門關好，腳步聲也漸漸遠了，柳雅才問道：“爹，你是在擔心什麼嗎？擔心小樹兒？”
柳達成看著柳雅，點了點頭，道：“雅兒啊，爹知道你嫁的好，嫁到了最尊貴的人家，找了個我們窮人家想都不敢想的男人。那是你的福分，也是你這身份應得的好姻緣。可是，可是小樹兒不一樣，他真正是農家的孩子。他生在山窩窩、長在山窩窩，他娘……唉，還有我，我們這樣的人家，養出來的孩子怎麼能做官呢。”
柳雅沒想到柳達成說的是這個。原來他是擔心滄千澈的身份太高，小樹兒高攀不起。
柳雅皺著眉頭，道：“爹，人家都盼著孩子能夠有出息，能夠光宗耀祖。小樹兒現在出息了，你怎麼不盼著他好呢？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咱家在村裡常常被欺負，我不傻了之後再被欺負要討回來，你又是怎麼說的？你並沒有攔著我，沒有讓我別惹禍，而是說讓我給家裡撐腰。那時候，你是多有氣勢啊。可是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小樹兒自己有本事，滄千澈又能夠給他一個展示的機會，你難道要攔著嗎？讓他跟著你回村裡去，還是一輩子窩在安濟城算是最有出息了？”
柳達成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道：“那不一樣。那不一樣的。”
柳雅萬分的不解，追問道：“爹，有什麼不一樣呢？那時候我能夠給咱們家撐腰，能夠蓋的起全村最好的房子。現在我也能夠讓咱們家好起來，讓小樹兒當大官，這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可是……你難道忘了，你娘是怎麼帶著你跑到屏山村，一輩子跟著我吃苦受罪的嗎？”柳達成的聲音很激動，手也顫抖著伸出來，指著心口處說道：“我知道你娘心裡想什麼，她到死都希望自己是個平凡的女子，盼著你能夠平安的度過一生。可是，雅兒你又回到京城，又做了大小姐。爹是怕，怕你和你娘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