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 章
面對煙霞宮的協力同心寧死不屈，蜀王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沒料到自己一片苦口婆心，這些人居然全不為所動，這也是邪性了，自己布衣潛行千裡到昆侖，沒想到先遇到景若拆穿自己身份，又蹦出來個周豐年的弟子要報仇，而這新掌門居然是個憨貨，不念自己殺了周豐年的好處，反而對自己的招攬豪無反應，當真是愚不可及
蜀王怒極反笑，他也是沒奈何了。盡管在普通人眼中自己身為天下第一等皇親貴胄，尊貴無比，但實際上已是空架子，被逼的沒奈何，不然也不至於要假死掙命
年來朝中家中多事，多年布謀一一被打亂，他才不得已親自帶私兵死士來煙霞奪財，本以為自己殺他個下馬威，再亮出身份恩威並施，必能換得煙霞宮人俯首帖耳，為自己所用，乖乖獻寶投誠。沒想到這煙霞宮竟是如此難啃，自己的帶來的人折了一半進去，卻連正殿都進不去。他適才主動招攬，也是不忍看自己多年蓄養的這些人在此耗盡，望長安道阻且長，靠他們的時日還多，怎能全填了這山溝
一想及此，他分外恨景若，若不是她主動跳出來，也便不會有其他的這些麻煩。蜀王冷哼一聲，那弓腰內侍立刻上前，蜀王咬著牙道：“殺了罷”。那內侍彷彿能猜出蜀王心思一般，也不問是誰，在袖中掏了一把，伸手一揚迅疾如電，他人還不待看清發生了什麼，落笳已長劍一挑，再景若身前擋下一物，當啷掉在地上，眾人這才看清是把小匕首
蜀王眉頭一皺，剛才沒把這年輕弟子放在眼中，只當她生的好看，不過是個繡花枕頭，沒想到她竟有如此功夫，這煙霞宮還真是不容小覷
見此招沒得逞，那內侍立刻自掌嘴巴，一下一下俱打在實處，沒兩下就雙頰又紅又腫。蜀王不耐煩喝了一聲：“夠了，快滾吧”，他才道聲感激，一撩衣擺退到一旁
落笳心中恨極蜀王，此時見他又欲害阿若，當真是新仇舊恨一併湧來。若非慮及身旁景若安危，她早就飛身而去殺了過去，哪管他什麼身貴位高
魯一平心中也不是不怕，剛才對方身份被景若揭穿時，他只覺得無比震撼。盡管煙霞劍宮一貫號稱不問世事，但身在塵世中，又何能真的免俗，乍見如此貴人，魯一平只覺目眩神迷如做夢一般。他自幼在煙霞宮長大，雖然算是同輩中周遊較多之人，但所見之人多是隱居清修之士，連衙門門都沒進過，而今雖然號稱掌門，也依然不過一布衣，從未與官府打過交道。而今朝廷王爺親臨，若說他真的不為所動是不可能的，其餘煙霞宮人也是如此，無不瞋目結舌。只有落笳曾遊走長安，出入過公主府，當面觸怒過大長公主，又殺過朝廷重臣，倒還鎮定自若
直至蜀王被景若一步步逼問，點明其乃造反，魯一平才和其他人一樣，慢慢緩過神來，此時再看蜀王，才少了分光彩
再至落笳戳破蜀王便是謀害周豐年的幕後黑手，魯一平這才重新燃起激憤，待到蜀王不痛不癢的直承自己不過誤殺，又言語輕浮的作態要招撫煙霞宮，他的怒火徹底被撩起，周師兄橫死已是魯一平心中難以磨滅的痛楚，更別提今夜喪生的孔師弟，韓師兄以及諸位弟子，煙霞宮固然不過江湖一小門派，但亦不願受此淩辱
一時雙方相峙，氛圍劍拔弩張，人人皆知此戰不只關乎勝負更關乎生死，反而都小心翼翼，沒得命令不敢有半步逾越
蜀王身側，一眾鷹犬已合圍而上，如之前一般將蜀王牢牢護在中央，這一側，無需魯一平吩咐，一些功夫不濟的弟子也紛紛後退，梅亦情，孫振鷺，錢文敖等長老則拱衛在魯一平身旁
便在此時，一道人影突然躍出，雙方皆是一驚。落笳定睛一看，竟是蘇澄澈。她身負寶劍，手持連弓弩，弩機扣動向對方掃去，趁著蜀王手下紛紛閃避抵擋，竟長劍出鞘，在亂中欺向蜀王
落笳見蜀王身側那內侍依然好整以暇半弓著身，立時暗道一聲糟糕，只來得及叮嚀景若一句，便飛身而去
果然蘇澄澈還未近的蜀王身前，一人持長鐧已騰起，正與蘇澄澈狹路相逢，蘇澄澈躲閃不及，被他打落在地，連著翻滾才將將躲過
那人毫不手軟，腳不點地追將過來，而蘇澄澈尚立身未穩，眼看他這一鐧下去非要取了蘇澄澈性命，電光火石霎那間，長鐧猛地一頓，重重撞在參宿上，落笳已擋在蘇澄澈身前
那人也是好不驚訝，他剛才亦見到落笳打落內侍暗器那一幕，心中頗為稱贊，此時和落笳交上手，才覺得此女子看起來年紀輕輕，內力卻是如此渾厚，他自然不知落笳這內力是白白賺得的。當下心中悚然，暗中算計這煙霞宮不顯山露水，卻非一般門派可比
他心下想著，手中卻也沒停，一把長鐧在他手中上下翻轉氣勢大振。落笳此時報仇心切，又內力充盈，過了數十招卻也毫不落下風
蘇澄澈少待立定，立時起身再戰。她一顆心，一條命早就是王領春的了，此時見到殺害王領春的幕後黑手，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望一劍殺了蜀王，至於自己，大不了頭顱奉上，倒正好到地下追隨師父。故而往日六分功夫，此時倒用的如八分
她二人在此纏鬥，蜀王及煙霞宮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紛紛加入戰陣，不一時，這大殿前已是人聲翻沸，刀劍橫飛。只聞呼喝聲不絕，血氣漸漸散開
蜀王依然被一小群人護著退在後面，這邊煙霞宮郗盛受傷，與魯一平在後觀望，一群弟子圍在周圍。魯一平自是不懼對方來犯，便是郗盛受傷之後，也尚能一戰。但剛才與對方交手的經驗來看，除了大弟子們，武功尚淺的小弟子們沖到前面反而礙事，又白白搭進去性命，因此將他們留在後，魯一平與郗盛能照顧一二。孫振鷺與錢文敖則一馬當先，帶著他人殺將過去
此時煙霞宮人多了近一倍，但對方畢竟全是蜀王精銳，況且專門訓練過，互相呼應進退有序遠強於煙霞宮眾，一時雙方也是難解難分
落笳手起劍落，在孟笑宗襄助下，斬殺一人又傷一人，這才趁空趕緊回望，見景若已隨在魯一平身邊一時無虞，這才放下心來繼續拼殺
此時落笳體內剛得的內力正逐漸蘊化，和其本身的內力彙入一處，剛在體內沿著經脈走了一周天，因此渾身上下正舒服通泰的如飲醇漿，心有所至則一招一式信手拈來全不費功夫。只是她此時報仇心切，卻無暇他顧，否則定會有一番驚喜。而此刻雙方激戰正酣，其他人也沒注意到，否則以梅亦情孫振鷺等的眼力，必能看出她武功有所進益
落笳不知此時自己內力已近同長老們的修為了，只專心於眼前這人。此人身材瘦削，長脖削肩耷眉凸嘴，本是極醜的長相，但長手長腳極靈活，動起來倒似一隻大鳥起舞，若是往常觀之只覺得好笑，可他偏偏持了一雙金鈎，落笳不見則已，一見這雙鈎，便想起當日在火雲教禁地與魚彭生死相搏時，不覺“恨烏及烏”，恨不得一劍就將他了解了
此時近旁有呼救聲，落笳一聽便知是孟笑宗的一名弟子，急忙偷空道：“孟師叔，這裡我能對付，葛師兄那邊要緊”
葛廣文乃是孟笑宗甚器重的弟子，落笳既然這麼說，孟笑宗便找個機會抽身而出，留落笳一人獨對這雙鈎大鳥
落笳不覺想起魚彭當日的招式，只是這人手腳利落，功夫更在魚彭之上，落笳當日勝魚彭便有幾分僥幸，此刻她亦覺得勝算無多，但且拖一陣子便是
幾番交手試探，落笳漸漸拿住他的特點，此人內力渾厚，輕功極精湛，淩空騰躍雙鈎飛舞，到真有幾分猛禽之勢，落笳幾次差點刺中他，都被他輕松避過。倒是他向下俯沖時，如鷹隼撲兔，落笳雖然都躲開了，卻有些狼狽
落笳心中急著複仇，不禁暗忖如何才能將這人拿下，看他飛來飛去幾乎不點地卻沒什麼好機會。落笳本身輕功也不錯，但與這專研輕功之人比起來，卻差遠了
既然在天上殺不了他，在地上如何？
一想及此，落笳把雄鷹撲兔又想了一遍。她在昆侖長大，鷹與兔都是多見的，鷹撲兔常見，兔殺鷹卻是為所未聞，落笳一時遲疑，手中參宿一寒，落笳不禁失笑，自己真是迂了，長劍在手豈能自認為兔，再想及之前在水底賺的魚彭一幕，心中有了計較
但見那大鳥再掠來時，落笳低腰探身，那人卻不上當不肯低顧，落笳也不在意，只全神貫注等待時機，但聽耳邊風聲呼嘯，知道金鈎已在耳後，猛地一個回身，恰恰用劍鞘鈎住金鈎，右手一劍便要刺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