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眾人全被這意外一聲打斷，落笳與景若亦詫異的望向聲音所起處，只見一個有些眼熟的紅衣女子傲然而入，冷著一張臉，左手扶劍，正是蘇澄澈
見她出現在此，落笳也是意外至極，她只當蘇澄澈還在長安，不知她突然至此，是否雁蕩埋下的對付自己的後手。但聽她剛才那句話中的意思又非是偏幫郭元路的意思，落笳一時委決不下，為了不給對方把柄，便不再多說，只是拱手執意道：“蘇姑娘，許久不見”
蘇澄澈似是沒看到一般眼光從她臉上掠過，神情頗矜傲，倒是看到景若時，目光中頗有玩味之意，好像獵人看到獵物一般興趣十足，看的景若渾身一哆嗦，不覺往後退了退，閃到落笳身後。如今落笳與蘇澄澈也算是熟人了，對她這態度也不意外，平靜的放下手，正迎上她的目光，誰知蘇澄澈卻一挑眉，轉過臉去
郭元路冷不丁被蘇澄澈詰問一句，心中已是不滿之至。在雁蕩門中，蘇澄澈性格刁蠻之名早就是眾人皆知的事情，郭元路作為莫玄草嫡系人馬，對這等桀驁不馴，不服管教的弟子十分不滿，但礙於王領春副幫主的地位，他也不好出面訓斥，因此往日裡對蘇澄澈都是避之不及，能少一事便少一事。這次雖然莫玄草安排了讓他與蘇澄澈一道返回雁蕩，但按郭元路的計算，蘇澄澈還得過幾日才能從長安趕來，沒想到她竟然恰巧今日到了，且甫一露面便出言不遜，真不知道她是作何打算
畢竟這是在外面諸位江湖人士面前，還是要分個長幼尊卑的地位。郭元路臉色一沉，低聲喝道：“你這話從何說起？她們二人殺了劉有定與莫可文，難道不是你信中所言麼？”他邊說邊給蘇澄澈使眼色，示意她順著自己的話頭說。在郭元路想來，縱然蘇澄澈與己不和，但這等關系門派聲譽的事情，她總是不會胳膊肘往外拐，非要在這節骨眼上耍性子和自己唱對臺戲，只要蘇澄澈這裡咬定此事，那煙霞宮兩個女弟子便是使出渾身解數，也難翻出什麼花樣來
蘇澄澈表情略一滯，隨即笑靨如花，點頭道：“不錯，我是親眼所見，正是她們殺了劉有定！”
郭元路聽了這話面色便松下來，看來畢竟是本門弟子，在此等大事上，蘇澄澈心中還是有輕重的，還知道向著自己說話。落笳心中剛一緊，便聽蘇澄澈繼續道：“但我也是親耳聽到劉有定承認，是他誤殺了莫克文，這件事我絕不會記錯！恐怕是郭師伯您，記性有些不好了吧？”說罷，她唇角上挑，似乎笑意更深了一些
落笳聽到這話，來不及想為何蘇澄澈敢逆了郭元路的心意，先在心中唸了句“阿彌陀佛”，有蘇姑娘這句話，起碼替自己卸去了一大半罪責，轉念才想起，蘇澄澈何以今日敢和郭元路乃至整個門派對著幹，莫非是為了感念自己在長安曾救了她一命？說起來蘇澄澈雖然性情有些怪異難以打交道，但看她之前所為，倒也不失是個善惡分明的人
這邊廂落笳心中念頭急轉，那邊廂郭元路卻被蘇澄澈這一記回馬槍殺了個措手不及，幾乎不敢相信蘇澄澈居然敢公然挑釁自己，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倒是李崇一在旁先反應過來，怒喝一聲：“你胡說”
郭元路這才回過神來，心念如閃電，這蘇澄澈今日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如此不開眼，怕不是她的拗勁又犯了？但事已至此，郭元路只能用勢來壓她，順便再把話說明白些。他皺眉接話道：“蘇師侄，此事乃是幫主親口說與我，難道幫主還能在此等大事上犯迷糊？”看蘇澄澈一臉桀驁毫無反應，他又順口遞了個臺階道：“我知道你曾與這兩人有交情，但是非大事，又是關乎火雲教與本教聲譽的，雖然你是一片好心想維護她們，但她們自己犯下大錯，又豈是你能包庇的。更何況你的信中已寫明當日情形，那信多人都已見到，你現在說這些已是無意義了”
他話音未落，蘇澄澈已經“嗤—”一聲冷笑出來：“郭師伯，當真稀奇了，你什麼時候也這般會說謊。到底是誰殺了莫可文，我當日信中寫的清楚，剛才也說過一遍了，想必諸位也都聽清楚。你何必這般費心，又是用幫主嚇我，又是用火雲教來逼我。什麼本教的聲譽，我是聽不明白的，我只知道自我入雁蕩以來，我師父教我便是做人要誠實，說一是一，至於要學著撒謊才能維護本教聲譽，那我師父並沒有教過我，不知你是從哪裡學來的？”說著，她眼中突然閃過一抹黯然似乎還有傷心，但轉瞬即被不動神色的掩過，只剩下一如既往的目空一切的傲慢，只有景若在旁看了個清楚，卻不明白她這突然的痛心從何而來
聽了她的話，郭元路一張臉已經漲紅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蘇澄澈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不顧一切要與自己，與門派作對，是誰給了她這雄心豹子膽，他惱羞成怒，怒喝一聲道：“住口！誰允許你在此侮辱師門？你難道不怕幫主懲罰？”
蘇澄澈嫣然一笑：“懲罰，我是巴不得呢？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齷齪手段，在下願一一領教！”
她話音剛落，郭元路已經長劍貫出，劍勢如霹靂，直指蘇澄澈而去，落笳心道“好快的劍，雁蕩派也是名不虛傳”，她想拔劍幫蘇澄澈一把卻已經來不及。卻見蘇澄澈似乎早有準備，腰肢一扭，從容向後一虛坐，正避開鋒芒，順手拔劍出鞘，卻並不去格擋，反而從下一挑，正刺向郭元路握劍的手，逼得郭元路不得不閃避，帶開了劍鋒。落笳看在眼裡暗贊一聲，蘇澄澈已經往後躍出幾丈，清音當空，聲音中帶著幾分金石之意道：“郭師伯，你不用急著動手，我自有和你們一一清算之時！”說罷，雙足點地，高高躍起，踩著屋瓦飛身而去
郭元路怒氣沖沖的追上來，蘇澄澈已不見了身影。郭元路本來想借李崇一之勢殺煙霞宮個措手不及，沒想到竟然被蘇澄澈橫插一腳，大大的丟了臉，此刻他又羞又怒，只覺得廳中眾人的目光如箭，自己已經被紮的千瘡百孔。他回身對著落笳與景若，眼中現出狠絕之色道：“今日之事，全由你這兩個妖女所起，先害的青城門派不寧，令呂掌門病暈不起，又蠱惑我門派子弟，令她與師門為敵，煙霞宮真是好手段！”
落笳雖然被他這胡攪蠻纏氣的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佩服這位長老的心思縝密，剛剛出了這麼大個醜，轉念便能將責任全推得幹幹淨淨。她還想分辨，但見郭元路手腕輕轉，立刻警心大起，抽劍而出，“叮——”的一聲，兩劍相碰，擦出火光點點
郭元路明白，今日之事自己決然已經難以辯解，為今之計只有速戰速決殺了這兩個女子，因此一出手便是殺招，李崇一也馬上明白過來，一起舉劍殺來。一時間廳中大亂，有追隨雁蕩門的在旁助陣，也有同情煙霞宮的，對雁蕩門這一招殺人滅口非常不齒，替落笳與景若抵擋。更有依附水幫與許鯤的，在旁還想辦法拉架，當然，也有不少趁火打劫的，藉此偷襲仇家
落笳見此倒是心中定了大半，這些人雖然來勢洶洶，但各有各的算盤，每個人都想別人出力，自己撿漏，真正出狠力的沒幾人，況且他們倉促合攻，難以互為倚靠，反而時常互相妨礙，看起來兇險，實則不難應付。像剛才那樣突然被圍在人群中，自己是難以脫身，但現在這樣混戰中，倒應了她與景若所想，只是若拖久了，畢竟體力不支。落笳與景若且戰且退，似是被殺的無力，卻一步步退向廳外。眼見自己守住門口，追殺的眾人從廳中湧來，落笳看看已經差不多，偷空喊一聲：“阿若！”景若也將周圍形勢看在眼中，立刻答道：“好！”落笳奮力一掃，將兩人身邊的幾個嘍囉殺到，雙袖一甩，不知擲出什麼物事，突然間一陣煙霧彌漫，待眾人從煙霧中追出來，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