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敷衍著答應,心中卻在拼命掙紮,要不要提醒霍於意。此事幹系太大,自己隨便一個揣測就可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景若幾次都差點開口卻始終沒勇氣說出來。幸好霍於意只以為她在病中身體不適,也就並未深究
霍於意道:“讓你費了這半天精神,我也不該再耽擱你休息了”
景若聽了這話,將手中握著的一紙醫案遞還,努力沒讓霍於意看出自己的手在抖
霍於意正準備起身,神色卻有些猶豫,景若不解道:“霍姐姐,可有其他事要吩咐?”
霍於意沉吟一下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提到過的那種藥,就是和那個天竺人阿披奴說到的藥?”
景若立刻明白了霍於意的意思,心中一冷
阿披奴雖是天竺人,但經常在公主府中走動,亦精於醫藥之道,尤其是各種毒藥迷藥,因此雖然不甚投緣,景若也時不時和他談論一些
上次和阿披奴閑談時,公主和霍於意也在旁,因閑談起各種毒藥,景若便講到自己看書時曾見到古書上記有一種秘傳毒藥,藥效極猛,但表象卻溫和,看起來就像發了急症一般。當時她不過無心之談,沒想到此刻霍於意竟提起
景若點點頭道:“記得”
霍於意問:“可能配出來?”
景若略躑躅,她一向認為醫者應以救人為本,所以對毒藥不甚感興趣,若非要研究解毒之法,恐怕根本不會去翻看毒藥配方。她以前也曾應公主要求配過毒藥,為此,在心底她始終不能原諒自己。此時霍於意問起這個,分明又是要讓自己再製毒藥。但景若也明白無法推辭,只能默默點頭
霍於意起身微笑道:“那盡快配出來吧”
景若苦笑著答應,霍於意走了兩步又返回來,拉著景若手親切道:“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公主和我都很擔心呢。我剛才已經叮嚀過廚房,給你這裡的飯菜要特別上心,你胃口一貫不好,要是想吃什麼只管隨時讓他們做。”
霍於意又叮嚀了幾句便匆匆離開,景若將她送出門才轉回
她獨自站在屋中,心中茫然而沉重
剛才的事自己始終沒有說出口,到底是對還是錯?不說是欺君死罪,但說了又如何?景若想起三年前,宮中曾查出一名宮人乃蜀王未經稟報私自送入宮中,為此,不但前後賜死數人,更將蜀王狠狠斥責。雖然蜀王力辯自己毫不知情,朝中官員也力保,終究還是被削爵一級,減去食邑近半,鬧得宮中朝中一片驚懼
僅是一個宮人便能掀起如此大的波瀾,若是自己將有人謀害皇上之事說出,朝廷將會如何動蕩,多少人會為此被殺被貶
轉念又想起霍於意要自己配毒藥之事,難道和這也有關系?
景若心中越來越沉重。她站在窗前,怔怔的看著外面。只覺得彷彿暴風雨將至,自己卻如一葉小舟,漂浮在滔天巨浪中,苦苦掙紮卻毫無辦法,無力又無助
落笳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回到房中,正看到景若獨坐在桌前,無力的扶著額頭,臉色很不好
她被嚇了一跳,急忙走到跟前問:“阿若,你怎麼了?可是覺得不舒服”
景若睜眼看到是落笳,便勉力一笑道:“我沒事,只是有點乏了”
落笳俯身扶住她肩頭擔憂道:“不要硬撐了,你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我扶你先去躺著吧”
景若不好再推託,況且也真是頭暈目眩難受的緊,便乖乖的躺在床上
落笳坐在床頭扣住她腕內xue位,將內力徐徐送入,半天才見她臉色恢複
落笳不禁奇道:“阿若,怎麼早上還好好的,這會兒就這麼眼中”
景若不願讓她也牽扯進去,只敷衍道:“沒什麼,大概是昨晚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