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又叩了頭才答道:“小的也不認得。我們村中數日起開始流行一種怪病,得病的人都全身疼痛,口不能言,萬分痛苦,請了大夫去都不知道怎麼辦。前日一個姑娘路過,去看了一眼,便囑咐我們今日在這裡等候。果然還讓她說中了”
落笳和景若這才聽明白個大概,只是這中年男子中的姑娘是誰,卻實在想不出來
落笳不動聲色的把劍按在桌上,啪的一聲,驚得那漢子一跳。落笳正色道:“那姑娘到底是誰?說!”
那人見到劍光,在地上癱成一團,哆嗦了一會才道:“小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只見到那姑娘騎了匹白馬,穿著紅色衣裳,但臉遮的嚴嚴的。我們也只能聽到聲音,從來沒見到她的樣子”
落笳見那人語氣誠惶誠恐,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便看向景若
景若此時恰巧也看向落笳。二人目光剛一碰到,景若便別過臉去,和顏悅色對那男子道:“既然有許多人受這怪病折磨,我就陪你去一趟,只是能否治得了,我卻不知道了”
落笳聞言趕忙阻止道:“景姑娘,此中甚多疑點,還是小心點好”
景若已經站起來,聽到這話,連頭也不回道:“落姑娘,我就不拜別了,請你自便吧”
落笳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雖然剛才還在與景若生氣,但此刻眼見這其中似乎有莫名的危險,無論如何也不是任性撒氣的時候
見景若已經牽馬要走,落笳匆忙扔了點碎銀在桌上,握著劍追了出去
景若只管與那鄉民說話,再無冷嘲熱諷,卻也沒有看落笳一眼,彷彿落笳不存在一般。落笳也沒在意,只專心聽那中年男子的話
只是這鄉民所知也著實有限,彷彿就是從數日前這怪病突然在他們村中流行開,大夫們束手無策,連是什麼病都診斷不出來,拖了這幾天,已有幾人快撐不住了,其中就有這男子的弟弟,所以他才如此心急,一聽人指點便守在路口,等著景若路過
至於指點他來找景若求救的姑娘是誰,他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那姑娘說了幾句話便策馬離開,莫說名字,連相貌都不曾為人所見
落笳表面上很平靜,心中卻暗暗思量
何以恰巧就在數日前這裡的人患上怪病,而又有人剛剛好來指點他們找到景若,怎麼想都不像是簡單的巧合
落笳不禁警惕的四周看看,從涼棚出來不過半個多時辰,按說不該走很遠,但這條路似乎甚是冷僻,一路行來,並未見到其他人。雖然正是日光明亮時,周圍卻有說不出的壓抑氣氛
她輕扯韁繩,不動聲色的趕上幾步,走到那鄉民所騎毛驢的側面,如若生變,一劍便可了結了他性命
那鄉民似渾然不覺,還在絮叨叨的對景若講述自己弟弟多可憐,讓落笳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多慮了。景若卻對她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眼
景若似無心揚鞭一指,問了句:“真沒想到,離官道不遠,竟如此安靜。此處山水似是與別處不同,一路行來,未見如此形狀”
落笳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才注意到此處山石如劈,淩厲非常,多看幾眼,只覺得一種壓迫感在胸間令人窒悶
一條山澗雖然水不甚大,卻在山勢擠壓下,湍急非常,漩渦激蕩浪花四濺,水汽撲面而來
那鄉民聽了景若的話卻只是嘿然一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們這裡叫伏虎灣,意思是山險水急,便是山中之王,到了這裡也得低頭”
景若聽了這話,眉頭輕輕一皺,卻沒有說什麼
那鄉民卻談性甚高,接著道:“我們村便在三裡外。說起來也奇怪,那裡是一處難得的近水谷地,有水有田,本是最宜種莊稼,但不知為什麼,莊稼就是長的不旺,一年拼命在地裡幹,也就是山外六七成的收成。也虧的我們村中人少,莊稼將將夠吃”
景若奇道:“既是如此,你們為何不搬走?”
那鄉民打量了景若一下,憨實笑道:“姑娘,看樣子你們都是貴人,一輩子從沒種過地吧?這山裡開一處能耕作的土地多不容易,那是那汗一滴滴砸出來的呀!況且一個村子幾百口人呢,怎麼能說搬就搬。我們都是從其他地方流落過來的,也就在這些本地人看不上的地上才能立足”
落笳深知景若的性格,此時被一個不起眼的鄉民當面反駁,定會不快
哪知此時景若卻全無怒意,只是四處看著周圍的景色,半天,才似自語般低聲道:“若是有機會,你們還是應當搬走才是”
大概是她聲音太輕,那鄉民只顧著趕路,完全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