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在虛空中畫了一下,她本是極聰明的人,筆畫剛落便猜到這可能是“幫主”
落笳心中不禁躑躅。待要追查,此時線索一無,不知從何查起。若是此時返回煙霞宮,那更是不妥,事情不查清楚回去怎麼跟一眾對自己寄予厚望的師叔師伯們交代。況且師父蹤跡未尋,又生出這些事情,自己不查清楚也於心不甘
一番猶豫中,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梅兒那滿眼含淚的樣子,落笳心中一動,反正此事全無頭緒,不如先去助梅兒一臂之力,或許在那裡能聽到些什麼江湖訊息也未可知
還未到東河郡,便見到前面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是梅兒。落笳心中一喜,一抽馬鞭趕了上去
梅兒轉頭見是她,臉上驚喜異常,待知道了她是回來幫自己的,更是手舞足蹈幾乎從馬上跌下來,逗得落笳也嘴角微翹,之前的憂鬱一掃而盡
見到梅兒臉上淚痕,落笳心下立刻了然,關心的問:“舅舅沒難為你吧?”、
梅兒見問道此事,一腔難過憤懣終於找了個出口,淚珠吧嗒嗒的滴落。落笳看樣子便知她恐怕受了委屈,默默的把自己的手帕遞過去
梅兒接了又哭了一會,才抽泣著說:“舅舅推說自己忙不肯見我。開始舅媽連門都不讓我進,我一個人站在門口哭了半天。後來還是看門的李老伯偷偷給了我點吃的,要不然我連飯都吃不上。舅媽見了我先是訓斥了我一頓,說我不懂規矩,後來又說了一堆不相幹的,橫豎不讓我見舅舅,今天一大早就打發我回來了。”
落笳點點頭:“這也難免,大家都是喜歡錦上添花,雪中送炭怕是沒幾個人願意啊”
梅兒哭著說:“當初我小的時候,舅舅家被仇人所困,爹爹一聽說,連人馬都顧不得召集就獨身提槍沖去,怎麼今日換了我們,他們就冷眼旁觀坐的穩呢?”
落笳情知一時半會跟她解釋不清這人情官司,只好說了些安慰的話,梅兒這才慢慢止住了眼淚
待梅兒情緒少定,落笳正色道:“梅兒,我對你家此事此前一無所知,只聽了一些皮毛。既然我是要去幫忙,你務必要將你們家中情形都告訴我,說的越詳細越好”
梅兒的表情鄭重起來:“落姐姐,我把真相都告訴你。我知道你之前肯定聽到的都是說我爹爹怎麼忘恩負義,叛逆不孝的事情”
落笳遲疑了一下,點頭承認
梅兒露出個冷笑:“那都是我大伯故意放出去的謠言。他自己獨攬幫務,為了權勢不擇手段,不顧仁義道德,要毀了馬家世代的好名聲。他明知爺爺生病在身,不能有氣,還故意跟爺爺吵架,氣死了爺爺。又恐爹爹說出真相,要趕盡殺絕。此刻還遍邀江湖中人,散步謠言,毀我爹爹聲譽。要不是爹爹功夫過硬,幾位叔叔們忠勇不屈,恐怕連我都早成刀下鬼了”
說到後面,梅兒已經咬牙切齒
落笳這才明白過來,看來謝老三孟梁他們就是被馬承志邀來的“江湖中人”了,難怪他們一口咬定梅兒的爹爹是惡人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你大伯早接掌幫務,是馬家的掌門人,他還有什麼要爭的呢?”落笳一直疑惑於此
梅兒狠狠的說:“我大伯想的何止當馬家的掌門人,他是想稱霸西部,當個西部的霸王啊”
這話正與之前梅兒與同門在林中打鬥時的話對上了,落笳心想這小姑娘看來沒講謊話
“我也是聽我爹爹和叔叔們說的,江南雁蕩門的幫主要大伯和他們一起向煙霞宮的掌門問罪,好像說那掌門殺了個什麼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為江湖所恨,號召大家一起討伐。還跟大伯說,如果他賣力幫忙,事成之後便助他一統西部三十六門派”
落笳聞言耳中一片轟鳴,她萬萬沒想到聽到的關於師父的訊息竟然是這樣,師父最是謙遜無爭,只一心沉醉劍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雁蕩門,江南,假程富,三根散,一股腦的湧入腦海,難怪當初她的一招“雁回式”令追殺梅兒的人驚心
落笳心知現在不是細細思考的時候,略定一定神,對梅兒說:“那你爹爹怎麼想的?”
“我爹爹和爺爺一樣,都不贊成這做法。爺爺說煙霞宮的掌門是馬家的老相識了,不信會做出這種事,恐怕有人故意的,馬家絕對不能背棄朋友義氣。我爹爹也說,這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宜參與。可大伯不聽,跟瘋魔了似的就想著他的霸主地位”
落笳越聽越疑惑,自己從未聽說過師父和馬家是老相識,怎麼這裡梅兒言之鑿鑿
她追問了句:“你們和煙霞宮有聯系麼?”
梅兒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的,煙霞宮一向跟神仙似得,從來不過問江湖之事,怎麼會跟我們有聯系。也是聽爺爺說起,原來我叔祖,也就是爺爺的親弟弟,和煙霞宮的掌門關系很好,是過命的交情”
落笳急切的問:“你叔祖是何人?”
梅兒茫然的道:“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聽說他還年輕時就出家了,一直雲遊天下,再沒進過馬家的門,法號是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