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背叛。
霍少聞冷笑幾聲,他沒殺趙橫。
“啪——”
當著趙橫的面,霍少聞將紀淮舟送他的那枚玉佩摔得四分五裂,他放趙橫回去給紀淮舟傳話。
“這輩子,我最後悔的,就是那年在馬下救了你。”
趙橫離開後,霍少聞一行人走到煙霞山,不料忽然遇見埋伏。
漫天箭雨如同天羅地網,身邊兄弟一個接一個倒下,直到只剩下他一人。
霍少聞身中數箭,血水染紅長袍,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中,箭雨傾瀉而下,破空而來的呼嘯聲就像是他的催命符。
霍少聞艱難抬手,從懷中掏出兒時父親贈他的那把匕首。
與其死在那個人的箭下,不如他自行了斷。
霍少聞大笑三聲,自刎于山野。
臨死前的那一刻,在滿山灼灼桃花中,他看見年輕的帝王策馬而來,隱約間,對方似乎喊了一句話。
可他聽不見了,意識徹底消散,永遠陷入黑暗。
紀淮舟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霍少聞抱著紀淮舟的雙手微微發抖。
“若有朝一日我要殺你,那一定是有人冒充我在挑撥離間。”這是重生後的紀淮舟對他說的話。
倘若紀淮舟說的都是真的,倘若……
“侯爺,熱水來了。”鄭言的聲音傳入帳中。
“進。”
鄭言匆匆將木盆放在床前,不敢多看一眼,迅速離開。
霍少聞拾起棉布,在水盆中浸濕,一點點為紀淮舟擦著身子。他為紀淮舟擦了身子,塗了藥,剛穿上衣服正巧,紀淮舟的湯藥也熬好了。
霍少聞輕輕搖了搖紀淮舟肩膀,道:“陛下,喝藥了。”
紀淮舟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地張開嘴。苦澀藥汁灌入口內,他瞬間睜開眼眸,皺起鼻子,表情十分抗拒:“我不想喝藥。”
“陛下不聽我的話了?”
紀淮舟瞟霍少聞一眼,捏住鼻子,一口氣將藥喝光。
“有沒有糖……”紀淮舟“糖”字尚未說完,便被男人直直吻住,男人的舌伸入口中,用力舔著他。
那些難捱的苦澀,有了另一人的分擔,似乎也沒那麼苦了。
紀淮舟眉眼含笑,張開軟紅的唇,與霍少聞痴纏相吻。
燭火斜斜打過來,霍少聞面龐半隱於黑暗,半現於昏黃燭光中。
霍少聞睜著眼。
餘光裡,紀淮舟的眉目柔和幹淨,霍少聞內心翻滾著驚天駭浪,握住紀淮舟肩頭的手不自覺用力。
“疼……”紀淮舟低呼。
霍少聞放開紀淮舟,看向他眼底,沉聲開口:“我有兩個問題想要問你。”
紀淮舟預感到了什麼,抬起眼眸,面容平靜。
“當年我在虎口之下救你時,正是三月,山林中桃花開得正盛,嶺上春就是那時周圍的氣味,對嗎?”
紀淮舟微怔,他沒想到霍少聞開口居然是這個問題。猶豫片刻,他點了點頭。
“如今你不喜嶺上春,是因為上一輩子,我也是死在漫山桃花中,你聞到桃花香就會想起我的死,對嗎?”
紀淮舟眼睫一顫,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