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守衛對視一眼,一起朝太廟裡走去。內侍脫力般地坐在地上,縮成一團,喘著粗氣。
片刻後,太廟內傳來兩聲驚叫,緊接著一串慌亂急促的腳步聲靠近。
那兩個守衛大眼對小眼,驚魂未定。
“我在這兒守著,你去稟報陛下。”高個守衛對另一個矮胖守衛道。
矮胖守衛滿臉煞白,吞了吞口水,望著黑漆漆的暗夜,聲音顫抖:“我守著,你去吧。”
兩人互相推辭,而此時的長嘉帝正被縛於夢魘之中。夢中,所有先祖齊聚在他身邊,指責聲淹沒了他。
“荒唐,竟派皇子去聯姻!”
“我大乾臉上無光啊!”
“想我大乾曾是九州之主,四方列國無不俯首稱臣,如今竟要靠送皇子和親來獲利?”
……
棲鳳閣外,薄天遊攏著手,老神在在望向黑漆漆的殿內。
他用手肘戳了戳霍少聞:“身為醫者,本該懸壺濟世,我卻幫你們弄暈了屋裡那兩人,陪著你們裝神弄鬼,你倆打算如何謝我?”
霍少聞瞥向他:“好處自然少不了你。”
這時,一個侍衛匆匆跑來,附在霍少聞耳邊低語:“侯爺,太廟那邊有人來了。”
霍少聞眼神一凜,沉聲道:“解藥。”
薄天遊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遞給霍少聞,道:“放在他們鼻下,聞一聞,沒過多久便會蘇醒。”
今夜的棲鳳閣,裡裡外外都是霍少聞的人,非他手下的人則被薄天遊特製的秘藥悉數迷暈。薄天遊所制迷藥與普通迷藥不同,它會讓用了藥的人誤以為自己是在睡夢中,絲毫意識不到自己是被迷暈了。
霍少聞踏入殿內,他的幾個心腹正圍在床邊,以大乾先祖們的口吻訓斥長嘉帝。
霍少聞匆匆走到床前,低聲道:“有人來了,你們出去。”隨後,他將解藥放在長嘉帝與衛棲梧鼻下,待他們吸食過來,迅速離了大殿。
一炷香的時辰後,寂靜暗夜中,一陣急促敲門聲響起。
長嘉帝被猛地拽出夢中。
他坐起身來,揉了揉眉心,心緒仍沉浸在方才的夢裡,頭腦發暈。是以當太廟守衛向他稟報太廟異變時,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許久之後,長嘉帝臉色大變:“你說什麼?太|祖畫像在流血淚?”
湖畔旁,霍少聞正隱在樹後,暗中盯著棲鳳閣。薄天遊已被他派人送了回去。
昏暗夜空驟然被火色劃破。
霍少聞瞧見一隊侍衛踏出宮外,分列兩旁,禦輦停在棲鳳閣宮門外,長嘉帝被他們圍在中間,匆匆上了禦輦。霍少聞跟著他們,一路行至太廟。
不多時,滿臉煞白的長嘉帝走出大門,面色極為凝重。他招了招手,一位內侍迎上前,垂首恭敬聽從他的吩咐。
霍少聞豎起耳朵,隱隱約約聽見那頭傳來的聲音。
“明日,讓薄天游去宮外瞧瞧七皇子的病,再去庫房,挑著那些珍稀藥材給他送去。”
霍少聞收回視線,如今應當是萬無一失了。
今夜之事是他與紀淮舟商議好的,若是平日,他此刻應在玉洛宮向紀淮舟細說詳情,可如今……
霍少聞遙望宮外,心頭沉沉。
也不知紀淮舟的病怎麼樣了?
而被他惦念的人,正雙手合十,暗暗向已逝之人告罪:“列祖列宗在上,請原諒不肖子孫紀淮舟的冒犯之罪。此次實乃迫不得已,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還望諸位莫要怪罪。”
“篤篤——”
敲門聲傳來,紀淮舟心頭一動,揚聲道:“進。”
木門開啟,一個清俊儒雅的身影映入紀淮舟眸中,紀淮舟雙目含笑,正打算起身相迎,那人匆匆上前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