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過小院,在靠近後山處的開闊之地找到了況兆。
況兆正做完每日晨功,赤著上半身,虯筋板肋,肌肉塊塊隆起,古銅色的肌膚在旭日下泛著明亮光澤。
況兆抹了一把汗,揚聲道:“殿下有何吩咐?”
紀淮舟聞得況兆身上汗味,遞給他一個手帕,笑了笑:“擦擦汗。”
隨口問道:“應子越呢?”
況兆胡亂擦去臉上汗水,大咧咧回答:“晨起我還撞見他了。他說想去後山轉轉,打些野味回來。”
紀淮舟面上表情多了幾分不明意味,低笑一聲:“今日找你們來,是有件事要告知你們。”
與此同時,荊州城一處小院。
黑衣男人一腳踹向地上跪著那人的心窩,厲聲怒喝:“你昨夜為何攔著他們?若非有你,我們的人或許已經得手了。”
被踹那人迅速爬起身,挺直腰板跪好,壓下喉頭翻湧的血氣,沙啞著聲音道:“殿下,我本就是他的侍從,若不保護他,定會惹他生疑。”
黑衣男人“哦”了一聲,尾音微揚,薄薄的眼皮下流出一抹笑來,聲音極冷:“可我瞧著,你怎麼像是真心在保護他呢?莫忘了,他是你仇人之子,當初我救下你,可不是讓你給你的仇人賣命的。”
跪著的人當即俯首叩頭:“殿下相救之恩,屬下沒齒難忘,定當竭盡全力以報殿下恩情。”
男人笑了一聲,轉身大馬金刀坐在椅上,漫不經心道:“那我可等著你的好訊息了。回去吧,莫讓他們生疑。”
跪在地上之人再次叩拜後,抬起頭來,一張熟悉的面孔赫然在目——
竟是應子越!
應子越退出屋門,重重咳了幾聲,淬出一口血水,眸光深深。
太子竟開始對付殿下了。
不!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殿下,哪怕是太子。
應子越踏出小院,邁著沉重的步伐向逐月山而行。
屋內,座上男人手一招,一道人影悄無聲息潛到他身旁。
“應子越有貳心,他這些年傳來的訊息恐怕當不得真,你再派些人去查七皇子,他將來或許會是我的勁敵。”
三人坐在屋中,陽光掠過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的竹簾,在紀淮舟衣間印下一條條浮動金光。
紀淮舟沉聲開口:“應子越是東昌派到我身邊的細作。”
況兆大驚失色:“什麼?可我瞧著他對殿下忠心耿耿啊!”
況兆難以置信。況兆來回踱步。況兆自言自語。
“他竟然是細作?”
“虧我還把他當好兄弟。”
“這個狼心狗肺的壞東西。”
紀淮舟被況兆的碎碎念逗笑了,聲音中含著笑意,制止況兆:“別唸了,念得我耳暈。他對我嘛,倒的確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只不過——”
紀淮舟語氣一轉,面露森然:“他忠心得過了頭。”
前世,那向來沉默寡言的人,跪在他面前,歇斯底裡大喊:“陛下,您應是千載傳頌的仁德之君,我不能讓他成為您唯一的汙點。”
若非他與李昊柏,自己與霍少聞也不會陰陽兩隔。
憶起往事,紀淮舟氣血翻湧,手中茶杯竟硬生生被捏碎,鮮血從掌心滴出。
周照吉驚呼一聲:“殿下,您受傷了?”
屋門忽被人推開,一個人影疾速奔至紀淮舟身邊,掰開他的手,焦急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紀淮舟抬頭,掀開眼皮,隔著素紗用眷戀的目光輕撫霍少聞臉龐,可憐兮兮開口:“霍少聞,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