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冷意轉瞬即逝,紀淮舟很快揚起唇角:“侯爺是擔心黔南會大亂,故欲扶我登基以解黔南之危?”
霍少聞按下心中疑慮,回答他:“你父皇奢靡無度,不可能掏出國庫銀子去平匪,若不趁早解決黔南之事,日後必會山河動蕩。”
“侯爺想做什麼?我聽你的。”
霍少聞:“擋在你前面的只有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你想借這次機會拉安國公和貴妃下馬,手上定有足以覆滅整個安國公府的證據,再過兩日就是春闈,春闈後便可動手了。”
他停了停又道:“明日休沐,今晚我歇在你這裡,你明天帶我去見李次。”
紀淮舟聞言臉色微變:“我這就命人去清掃客房。”
“不必。”霍少聞攔住紀淮舟,微微一笑。
“我睡你那裡。”
紀淮舟眼皮飛速眨了眨,故作苦惱,開始找理由:“我睡相不好,恐會冒犯侯爺。”
霍少聞:“你在拒絕我?”
“不,不是……”在霍少聞裹著寒意的目光中,紀淮舟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躊躇許久,深吸一口氣,臉上表情頗為沉重,“夜已深,請侯爺屈尊下榻。”
霍少聞笑了。他摟住紀淮舟起身,熄了書房的燈,屋內頓時陷入黑暗。
紀淮舟下意識去牽霍少聞衣袖,不料碰到溫熱之物,意識到那是霍少聞的手,紀淮舟的心瞬間狂跳不止。
霍少聞是習武之人,體溫較旁人更高,炙熱湧至紀淮舟掌心,燙得紀淮舟心尖發顫。
他想抽回手,霍少聞察覺到他的意圖,反手緊緊扣住他。
“你看不見,我牽著你走。”
男人低沉的聲音盤旋在紀淮舟耳畔,紀淮舟腳下踩了棉花似的,飄飄忽忽跟著霍少聞離開書房。
今夜無月,厚重雲被蓋著蒼穹,天地之間被令人心悸的漆黑所佔據。
紀淮舟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攥著他的那隻手骨節粗大,厚實有力,能操重戈,斬強敵。
這是一個無比強悍的男人。
有他在身邊,紀淮舟似乎什麼也不用怕。
紀淮舟輕輕呼吸著,初春微涼的空氣湧入鼻中,其間夾雜著杏花香,還有……前幾日他送給霍少聞那隻香囊的味道。
暗夜中,紀淮舟唇畔一點點揚起,露出了一個十分純粹的笑容,不帶任何算計與引誘。
踏入院內,夜色中出現一道亮光,周照吉提著燈,正在院中等候。
紀淮舟被霍少聞牽著,從黑暗一步步走向光明。
兩人走到近處,周照吉朝他們行禮,目光不著痕跡掃過兩人交握的手,聲音中帶了一絲試探的味道:“殿下,熱水已備好,你何時沐浴就寢?”
紀淮舟:“現在。”
“正好,”霍少聞輕笑,“還未和殿下試過……鴛鴦浴。”最後幾個字他是貼著紀淮舟耳邊說的,刻意壓低了聲音,卻讓在場幾人都聽得分明。
主僕兩人臉上瞬間浮現如出一轍的驚愕,霍少聞瞧著他們的模樣,唇角挑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紀淮舟艱難開口:“侯爺……要與我共浴?”
周照吉知道此刻自己不應插話,但實在忍不住,他含怒道:“侯爺,殿下的浴桶過小,恐怕容不下兩個人,我讓人為您備上新的浴桶。”
霍少聞掃他一眼,目光微沉:“我與你家殿下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既如此關心你家殿下,今日怎不勸說他用飯?”
周照吉:“……”
冤枉,他求了殿下八百回,殿下都把他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