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舟滿臉認真,一本正經道:“侯爺日後也需多來我府上,如此我才能早日習得這房中訣竅,侍奉好侯爺。”
霍少聞:“………………”
霍少聞站起身,冷著臉開口:“明日你多去昭明坊瞧瞧,找一位叫李次的舉子,想辦法拉攏他。”
紀淮舟眼睛一亮,飛快在霍少聞側臉印下一吻:“多謝侯爺。”
話音尚未落地,他便匆匆跳下床榻,開啟一旁的紫檀木櫃子,從中取出一個杏色蓮紋香囊遞給霍少聞。
“侯爺近日助我良多,我將這只香囊贈予侯爺聊表心意。”
霍少聞接過香囊,深深看了紀淮舟一眼,未置一言,踏著夜色離去。
今夜無月,天極黑。
一道暗影如飛燕般悄然落於屋頂,藏在死角處避開趙橫視線,輕手輕腳掀開瓦片,朝屋內望去。
他看見紀淮舟正坐在床榻間,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後,紀淮舟緩緩抬首。
蒼白麵容中,他方才的怯弱、乖巧、歡喜統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陰沉與狠戾。
紀淮舟抬手狠狠擦了擦嘴巴,本就被咬破的唇受到撕扯,滲出血水。他眼含怒色猛灌幾口涼茶,吐入一旁的青瓷盆盂,反複數次,似乎是想把口中另一人的氣息沖洗幹淨。
“霍、少、聞!”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臉色有些扭曲。
“原來被迫與我親近,你是屈辱的。”屋頂那道黑影無聲開口。
——此人正是去而複返的霍少聞。
霍少聞心頭連日來的陰雨散去,眼中染上笑意。
這兩日,紀淮舟對取悅他之事尤為主動,明裡暗裡引誘他,他還以為紀淮舟是真的不在意。
原來紀淮舟只是在偽裝。
霍少聞頗為愉悅,縱身躍入茫茫夜色中。
屋內,燭淚成堆。
紀淮舟靜立半晌,走至擺著赤鳳銀鏡的桌前,面帶不虞之色,坐到椅上擦去唇間血跡。
過了一會兒,紀淮舟微微側首,無意似地瞟了一眼自己斜後方的屋頂。
那處已空無一人。
他眼底浮出一抹笑意,轉瞬即逝。
紀淮舟目光轉向銅鏡,凝視著鏡中面容,眉眼沉了下來。
他沒辦法自欺欺人了,霍少聞與他相處時,那下意識的關心,言行間無意中透露出的熟稔,還有那看他的眼神——
那雙漆黑眼睛凝視著他時,總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霍少聞將全部愛恨都給了那人。
而他……只是那個人的替身。
霍少聞是不捨得傷害那人,才將一腔恨意發洩到他身上嗎?
紀淮舟唇畔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一陣冷風從眸底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