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淮舟的低呼聲中,他低頭吻了下去。
這個吻沒有絲毫情慾的味道。
與其說吻,倒不如說是掠奪。
他掠奪著對方的溫度,掠奪著對方的氣息,掠奪著對方的魂靈。
在這場漫長的劫掠之下,敵人終於承受不住繳械投降,喉間發出“嗚嗚”的聲音,伸手推拒著他。
霍少聞擒住那雙手,制住他所有反抗。
紀淮舟聲音漸漸減弱。
寂靜春夜中,只剩下唇齒相接的曖昧聲響,以及偶爾的吞嚥聲。
幽幽杏花香浮動在霍少聞鼻端,天氣尚寒,他卻出了一身熱汗,一滴汗珠沿著他的鼻樑墜下,懷中人微微一抖。
霍少聞終於大發慈悲放開了他。
霎時,紀淮舟身子一軟,無力地攀住霍少聞手臂,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猶如一條瀕死的魚,胸膛隨粗重的呼吸聲而劇烈起伏。
長時間的失氧讓他腦子裡一片混沌,當眼前空寂的黑突然透進亮光時,他呆愣許久,方轉過頭望向光源。
一張含笑的俊朗面容映入紀淮舟眼簾。
霍少聞不知何時離開床榻,去點燃了燈盞。
紀淮舟腦子不甚清明,瞧著這張熟悉的面孔,唇角弧度一點點彎起。
霍少聞一怔。
床上人神色柔軟,蒙著一層水霧的眼睛亮晶晶的,寫滿了毫不掩飾的歡喜。
……彷彿在看自己心上人似的。
霍少聞斂起笑容。
他真是瘋了。
怎會産生這種荒謬的錯覺。
霍少聞冷著臉,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小罐,放在紀淮舟手旁,道:“把藥塗了。”
紀淮舟的視線從霍少聞轉向白瓷罐,呼吸漸漸平複,他張開口,聲音沙沙啞啞的:“可否勞煩侯爺幫我塗藥?”
紀淮舟扯開衣衫,露出白皙脖頸,在搖曳的昏黃燭火中,宛如一塊上好的暖玉,潤澤細膩。
可惜白玉微瑕,布滿傷痕。
紀淮舟支肘半撐起身子,仰頭看他,眼眸明亮。
微翹的眼尾織起細密絲線,勾勾纏纏鑽進霍少聞心窩,縛住他的心絃。
霍少聞目光微動。
這一幕,令他回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郢王叛亂,他領命去平叛。一來一回,再踏入京中已是半年後了。
他掛念紀淮舟,提前離開大軍回到皇宮,不巧正趕上紀淮舟沐浴。他本打算在外候著,周照吉卻領他去了禦池。
隔著一道青玉山水屏風,他向紀淮舟稟報:“郢王之亂已平,臣幸不辱命。”
帝王帶著笑的聲音傳出來:“進來說。”
都是男人,霍少聞不覺有何不妥,他轉過屏風,步向坐在禦池中的年輕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