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禾:“將人帶進來。”
一名矮瘦男子走了進來,紀淮舟認出他是專為宮中珍禽異獸治病的醫師,醫師行禮後道:“陛下,灰狼確有異常,它死前極為亢奮。”
長嘉帝:“你可知是為何?”
“臣無能,沒查出緣由,許是受到了某種刺激。”
五皇子聞言扭頭望向紀淮舟,眼神狠戾,語中帶恨:“我就知道有問題,灰堯不可能不聽我的話。”
長嘉帝:“你去瞧瞧七皇子。”
醫師應是,走到紀淮舟跟前細細察看,目光移至紀淮舟腰間香囊時,他眼神微動,“殿下可否將香囊予臣一觀?”
紀淮舟卸下香囊。
醫師反複嗅聞辨認,終於確認:“陛下,臣知道那狼為何突生異變了。”
長嘉帝:“這香有問題?”
“香本無礙,但恰巧北苑靠近禦花園那側種著玉凂花,兩種香氣混在一起,會變成一種特殊氣味刺激到那狼,這才引得它攻擊七殿下的。”
長嘉帝追問:“當真?”
醫師躬身道:“陛下,臣斷不敢妄言。臣年少時曾見過一位從海外來的客商,他們帶了這苓和香來大乾,行至吉州石陽嶺時忽逢狼群襲擊,那客商死裡逃生,蒙我師父搭救活了下來。我師父看狼群極為奇怪,他再三探查,發現是石陽嶺中的玉浼花與苓和香混合的氣味,讓狼群變得狂躁嗜血。”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只是苓和香乃海外之物,非大乾所有,故鮮少有人知道。”
醫師這一席話讓眾人大驚失色,五皇子更是毛骨悚然,回想起往日灰堯咬死那些奴才的情形,他心頭湧起一陣後怕。
幸好他平日不喜薰香,否則……
禦座上,長嘉帝忙將身側香囊摘下,扔在桌上。
臉色極為難看。
若非今日這場變故,他或許就在不知情中被那畜生傷了。
長嘉帝隨手抄起案間茶盞猛地砸向下方,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飛濺的白瓷片劃過五皇子側臉,冒出一道血線。
五皇子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叩頭:“父皇,兒臣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您饒過兒臣這一次吧!”
“怒氣傷肝,陛下莫為這不爭氣的孩子動怒,氣壞身子不值得。”許貴妃輕撫皇帝胸口,溫聲細語的安撫下,長嘉帝的怒火緩緩褪去。
她隨即抽回雙手伏地請罪:“陛下,您將管理六宮之職交到妾身手中,妾身卻未能管好後宮。澤元這孩子犯了這麼大的錯,妾身身為他的母妃更是難辭其咎,懇請陛下責罰。”
長嘉帝沉吟片刻,做出決斷:“貴妃失職,罰俸一年。老五禁足半年,好好反省自己。”
“那些畜生一個不留。”
五皇子平日最喜猛禽兇獸,他養的猛獸都是手下人費盡心思找來的,一聽長嘉帝這話,他登時直起身:“父……”
許貴妃側首,眼神似一片薄刃,五皇子立即噤聲。
長嘉帝擺擺手:“回去反省吧。”
兩人齊聲拜謝,退出崇華殿。
待兩人腳步聲遠去,長嘉帝這才將目光放到被他忽視許久的七皇子身上。
“今日你受驚了,讓太醫給你瞧瞧,補補身子壓壓驚。”
紀淮舟恭敬回道:“多謝父皇。”
長嘉帝打量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兒子,擰起眉頭:“你腿腳不便,就別到處跑了,回去歇著。”
紀淮舟遲疑了一會兒,小聲道:“父皇,兒臣需前往宮城外的青筠別莊。”
長嘉帝愕然:“你出宮做什麼?朕何允過你出宮?”
汪禾低聲提醒長嘉帝:“陛下,七殿下是麗妃之子。十多年前,七殿下意外墜馬傷了腿,太醫說需用藥泉養著方能緩解疼痛。麗妃聽聞城西一處莊子裡有溫泉水,將藥倒入泉水中有奇效,便向您求了恩典,您當年特許七殿下可隨時去那莊子治療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