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的腦海裡這三個字氣球一樣不斷放大,最終砰地一聲爆炸,就像他爆炸的理智。
被黑衣組織陷害暴露後,他似乎是被迫假死脫身,在這之後,他聯絡了警視廳的公安方,收獲了新的聯絡員,今天還去見了萩原和松田兩個老朋友。
就是沒來得及跟降谷零通氣說自己還活著。
諸伏景光眼神飄忽了半秒,冷靜,諸伏景光,當著春日見的面,不能暴露破綻,你可是親口說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偵探的。
屋內的兩人四隻眼睛正在看自己,兩只冷冰冰帶著探究欲的紫灰色眼睛,兩只疑惑他為什麼不進門的銀亮色眼睛。
“晚上好,春日見。”諸伏景光說。
“初次見面,安室先生。”諸伏景光扭頭看向降谷零,扯出一抹笑,裝作第一次與降谷零見面的樣子,湛藍的眼睛裡滿滿的友善。
諸伏景光走進門,在兩人面前坐下。
降谷零微笑,伸出手:“我聽春日見說,諸伏先生也是偵探,真巧啊,我也是,不知道諸伏先生從事這份職業多久了?我這個人很喜歡與同行交流推理技巧,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
降谷零裝作對同行感興趣的模樣,實際上滿心滿眼地都是試探,每句話裡都是陷阱。
“安室先生謬贊了。”諸伏景光回握,表情榮辱不驚,“我成為偵探的時間也很短,許多方面也只是大致瞭解,並不精通,不過安室先生想聊點話,我也隨時奉陪。”
“那真是太好了。”降谷零笑笑,放開了諸伏景光的手,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在剛剛他與面前的這個“諸伏景光”握手時,他感覺到了這人用了一種特殊加密的方式用指尖敲擊自己的手心。
那是他與諸伏景光從小開始使用的一種加密方法。
[是我。]
面前的“諸伏景光“這樣說。
幼時的一段時間裡,諸伏景光患有失語症,備受同學欺負,又因為寄宿的原因也不敢告訴家裡的親戚,是降谷零幫他打跑了那些壞孩子。
而因為他語言不便,他們嘗試過許多方法交流,寫字、手語、摩斯密碼……後續年幼的降谷零覺得用別人不知道的方法交流很酷,又和諸伏景光自創了一種交流方式,就是剛剛面前的“諸伏景光”使用出的特殊加密方式。
怎麼可能?!
這種方法只有他和諸伏景光兩個人知道,進入組織後他們還約好了,只有在有其他人在場又需要傳遞緊急情報時才能用這種方法交流,而且為了臥底的保密性,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
還有……降谷零的視線下意識看向諸伏景光的手指,眾所周知,每個人的體徵都各有不同,就像是兩片看似一模一樣的樹葉會有不同的葉脈紋路,每個人的指甲大小、輪廓、彎曲程度,掌心的紋路,指紋,以及骨節的形狀也各有不同。
作為和諸伏景光一起長大的幼馴染,降谷零不能更清楚諸伏景光的手指是何模樣。
還有他手上屬於狙擊手的槍繭。
哪怕是貝爾摩德的偽裝也不會算計到這些細微末節的地步,他今天還是突然上門。
就算細節到位了,那一個人的神態、站姿、行走習慣、牙齒排列形狀……
這麼完美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會給死去的蘇格蘭當替身?
一切熟悉事物一齊出現在眼前時,哪怕降谷零再不敢相信,它也是真實存在的。
降谷零內心油然而生出喜悅與不可置信,但是他又不敢聲張,只能繼續偽裝自然的模樣,出演客人的戲碼。
春日見流瑛在兩人見面後,詢問了兩個自己下午抽空看資料時不會的地方,緊接著,他用自己想再消化一下知識為藉口,回了自己的房間,把場合讓給了室友與客人。
離開前,春日見流瑛掃視了一眼正在裝不熟的兩人,想起了亂步的一句話。
名偵探說:“當然,如果你的新室友先生是臥底的話,當他再次出現在人前時,必定會有他之前的同僚找上門來試探,這時候你就裝什麼也不知道好了。那位竹取女士肯定安排了後手,用不著擔心會牽連到你身上。”
從剛剛兩人的對話看,他們似乎確實需要一個場所進行私人談話。
不過也有可能是真的偵探之間的惺惺相惜。
春日見流瑛最後看了一眼諸伏景光,發現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緊張後,這才放心地進了房間。
不管了,反正他們接下來無論聊什麼話題,都不是自己能接上話的。
一走了之,遠離煩惱。
春日見流瑛內心碎碎念,遠離即將硝煙彌漫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