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我的並非惡劣的環境,而是我每走到一處就開始想:“如果齊玉書能陪我一起走過這裡就好了。”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無藥可救了,於是我抱著手機小聲的抽泣起來,在前任面前哭很丟人吧?我管不了這些了,往後的路我們要一起走下去。
“郭如浮,我和祿祿都會等你回家的。”齊玉書的聲音幽幽傳來,他深吸了一口繼續對我說道:“早點回家,記者先生。”
“好。”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笑著應道。
<101nove.區已經一年了,然而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祿祿已經一歲了,母親發來了祿祿的抓鬮時的影片,小家夥什麼也沒抓,而是直直的奔著手機而來……
“祿祿?爸爸在這裡呀?你還認識爸爸嗎?”我紅著眼喊道。
祿祿抱著手機一副要哭的樣子,影片被人結束通話,過了一會兒齊玉書打來了電話,他說:“兒子抓鬮什麼都沒抓,他只抓了你。”
我有點想哭,齊玉書似乎早就預判到了我的想法,他軟下聲音來安慰我說:“郭如浮,兒子剛哭完,你是準備和兒子來個接力賽嗎?”
“你才接力賽。”我破涕而笑道。
在齊玉書的社交賬號上,我看到了祿祿的生日宴,小家夥過個生日排場還挺大呢。
母親說齊玉書總是來家裡幫忙帶祿祿,剛開始父親還會黑著臉將他給趕出去,可他轉念一想自己的外孫找不到爸爸時哭得那麼揪心,他已經夠可憐了,因此更不能讓他缺少了父愛。
我心中也有所動容,還有一年,一年後我就可以回到a市了。
然而意外總是發生得那麼突然,某個晚上,教授突然著急忙慌地打來了電話,他先是勸我不要著急,我詢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a市科研大樓發生了爆炸……”教授欲言又止道。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緊了,但我必須冷靜下來,結束通話電話後我連一件外套都沒來得及帶上,我騎著村民的摩托車連夜騎到了附近的高鐵站。
直到坐上高鐵,我仍然沒有放棄給齊玉書打電話,“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在心中不斷默唸著。
我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一直從白天睜眼到黑夜,我在爆炸發生後的第二天傍晚回到了a市。
曾經壯觀的科研大樓此時已經完全被大火包圍了,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的勇氣,我不顧一切地想要沖進那片火海裡……四年前的那場大火害得我失去了摯友,就連我自己都險些喪命,如今難道我又要經歷一次失去伴侶的滋味嗎?祿祿還那麼小,難道要讓他從小就失去父親嗎?
老天啊,你不能如此不公!
手裡明明還握著話筒,可我努力張口卻發不出半個音節,我想說:“我的丈夫還在裡面……”
“嫂子,你怎麼回來了?”瞿豐坐在空地上,他的衣服被燒掉了大半,見到我後他愣了兩秒,隨後他抱著我的大腿哭了起來,他說:“你終於回來了!師兄還在裡面,他還在裡面……他讓我們先出來了,他還在裡面!”
我無法再坐以待斃……
將話筒一把塞到瞿豐手裡後,我用袖子捂著口鼻準備沖進去,其實我根本沒有把握,沖進去時我都做好了遇難者名單上多一個名字的準備。
“喂,你要去哪裡?”在我真的要沖進去時,突然有人從身後一把拽住了我。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怒道:“不要攔著我!我丈夫還在裡面,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
“記者先生,你要不要先回頭看看呢?”那人拉著我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你……”我罵罵咧咧地轉身,後半句髒話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就見身後的齊玉書正笑著拉著我的手。
齊玉書調侃道:“這麼擔心你丈夫怎麼還捨得一個人跑了啊?”
我啞然失笑,再三確認齊玉書平安無事後我故意說道:“這不是回來了嗎?這次回來準備和我丈夫離個婚。”
齊玉書:“同情你丈夫,那你離婚了能和我過嗎?”
我:“不行,我還有個孩子,你介意給孩子當後爸嗎?”
……
這出戲演得我倆捧腹大笑,笑過後我們又跟兩個神經病一樣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說好的山水不相逢,如今卻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