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當年也很厲害。”他說。“為什麼跟厲氏簽那種合同?”
從車隊經理到厲氏總裁,都把他當成一匹買到手的名馬,牽到馬場上,收藏品一樣展示,沒有任何尊重可言。
可當時,他還記得布蘭登口裡的ye,是多少錢的合約都不屑一顧的少年天才。
駕駛位上的ye頓了頓,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怎麼說。
當時他還在顧家,是聽傭人們說起的那件事。
顧硯修要做星鏈,顧詣不同意。阿爾伯特嘆氣,說先生對少爺太苛刻,就算是拿出幾個億來給少爺打水漂玩,又有什麼不可以?
但是他們又說,先生要求的繼承人,履歷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學校裡,顧硯修那個剛升高中的表妹向韶容找同學借了一圈的零花錢,別人問她幹什麼,她很驕傲地說:“拿給我哥創業,怎麼了?”
但是沒兩天,她又垂頭喪氣,把零花錢全還給了小姐妹們。
“我哥說了,這點錢沒用,讓我拿著自己花。”
這些話,陸野都聽見了。
顧硯修所有的新聞他都看過,甚至看得能一條一條背下來。
他離開亞大陸之後,那麼意氣風發,為什麼要讓他為了一些錢苦惱?
陸野轉手就把自己賣了。
成年且出名的車手價格很高,他挑了一家出價最貴的,加錢多賣了五年,包括他的肖像權。
他當時這麼做,只是在想,多換一點,省得顧硯修創業的錢不夠。
但是他從沒想過,隔了這麼久,他還需要當面回答顧硯修這個問題。
缺錢了,把自己賣掉……這個話,有點丟人。
人年紀更大,不代表更有長進。比如他,幾年了還和以前一樣,一到顧硯修面前就特別要面子。
ye的沉默,對顧硯修來說是一種難言之隱。
他平和地解釋了一句:“沒什麼,我只是記得,當時我給你遞過名片,沒想到你沒有選擇我。”
“選擇我”這個詞,讓ye的喉結再次上下一滾。
……他沒有,只要他有選擇的權力。
“不過也是,我沒有車廠,為我做事是埋沒你。”顧硯修輕松地說。
“不會。”
ye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尾音響起來的。
顧硯修一愣,繼而忍不住笑了。
“你真的很像我的那個弟弟。”他說。
陸野也是這樣,話很少,但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倔強。
開車的ye握著方向盤,手猛地一收,手背上的青筋跟著一鼓。
“……哪個?”
顧硯修一點都沒察覺。
“只有一個。”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垂垂眼。“在我家住過,不過家裡規矩太嚴,沒有照顧好他。”
他垂著眼,沒注意到ye墨鏡後的眼睛,正透過後視鏡看他,瞳孔輕輕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