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昨天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顧硯修說。
陸野看向顧硯修。
他沒什麼好在意的,顧詣說的是實話,同時也是上區下區幾乎所有人的共識,是一條預設的社會法規。
但顧硯修似乎很在意。
他昨晚應該也沒有睡得很好,臉色看起來比之前更白,連旁邊的傭人看起來都比平時更憐愛他。
陸野脫口而出:“你不用總想這些。”
有的人,天生不該被這些規則汙染——雖然在此之前,陸野可能沒把這種規則和“汙染”二字掛鈎過。
整個藍星百分之七八十的區域都被汙染了,誰還會在意這個。
陸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顧硯修愣了一下,下意識開口:“我沒有……”
沒有嗎?
也是,沒有的話,他也不會在這裡坐了整夜,遠遠地看著雨林造景裡的熒惑和啟明,一直看到自己睡著。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搖搖頭,對陸野說:“好吧,也是我太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了。”
遠處的旋轉樓梯中間,傭人正在往造景裡投放新鮮的肉類。熒惑還沒睡醒,啟明興致缺缺,從樹冠上一層一層往下走。
他何必在意呢?他也不是每一句話都會聽從的人。
顧硯修轉頭,視線從玻璃缸裡的豹子,轉到了坐在不遠處的陸野身上。
他想起剛才,阿爾伯特給他倒茶時,隨手說的一件小事。
“夫人不贊同陸少爺去港外。讓我阻止他。因為少爺吩咐過,所以我沒有同意,一切會仍然照舊的,少爺放心。”
人和動物有什麼分別?
沒有的,造景裡的美洲豹和山麓莊園裡的人,都是一樣的。
顧詣教導他,陸野和豹子都不能做他的朋友,他順從,卻不認同,甚至覺得,在他的權力之內,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就像當初,這座造景的規模和裡面巨大的樹木,都是他要求的一樣。
顧硯修看向陸野。
陸野冷不丁撞上了他的目光,就看見顧硯修的眼睛裡帶著水盈盈的笑。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光線很刺眼。
但是照在顧硯修的眼睛裡,再反射出來,明亮奪目,就剛剛好。
陸野的心髒砰砰咚咚地又不老實起來。
他看見顧硯修對他說:“你想要的東西,我會還給你的。”
他想要的……嗎?
陸野看著顧硯修,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一滾。
他想要的……
這個詞由顧硯修的口中說出來,對陸野來說,有點燙人。
——
這個週末,陸野看著停在別墅外的汽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司機站在車邊,沖他笑得熱情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