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又不是隻有他的寢室這一間。
擱了筆,侍從魚貫而入伺候林瑾洗漱,沈瑜慶便在一旁打著扇。
……勸過很多回不必如此了,但她總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林瑾也不再勸。
片刻,林瑾挪至鏡前。
隨即沈瑜慶放扇挑揀發帶。
她興致盎然,“今日阿母給你束發。”
還是這些時頭一回碰上林瑾剛醒的時候。
少年乖巧地任她動作。
指腹穿插在烏發間,幾分生疏。
沈瑜慶笑:“許久沒給瑾瑾束過發了,記得先前每回給你束發,你都會說要阿母給你束一輩子。”
是麼?
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而且他到底是幾年前回來的?
回來時會不會說話?
都無從知曉。
“那會子夫人總打趣四郎君,說郎君長大了還要阿母束發多招笑,郎君可不依,撒著嬌說夫人給三位兄長束了這麼些年的發,往後也要給他束這麼些年,即便是兩鬢斑白,只要夫人在世,讓別人笑話就笑。”
習慣了少年不能言語,一旁打扇的侍女聞言接話不教沈瑜慶冷落:“這麼算來,夫人還得給郎君束上十年呢。”
十年不長,但為何是十年?
看著鏡中沈瑜慶慈愛的笑影,他垂了垂眼。
夏日長發高束,精神利落。
適時午膳也端了上來。
昨夜帶回來的包袱還在食案上,侍從不敢隨意挪動。
林瑾正好將其開啟,向對案推了推。
沈瑜慶頓時笑意更盛,“給阿母的?”
眼中明晃晃的期待,讓人不好否認。
林瑾遲疑點頭。
她隨即轉頭看身邊的侍女,笑得合不攏嘴。
“看我們瑾瑾多孝順,出門玩還不忘給我帶些零嘴。”
“不過阿母這個年歲了,不怎的愛吃這些玩意,瑾瑾自己留著吧。”
沈瑜慶還是將包袱推了回來,一掃眼,又伸手撥了撥。
“一、二、三……五壇花釀。”開了一壇。
沈瑜慶數完,指尖繼而點了點林瑾鼻尖。
她無奈笑道:“竟不知你是個小酒鬼,還買了酒回來喝,難怪戌時回來後分明清醒地去看過了興安,今兒個卻酒醉到日上三竿。”
並無責怪之意,話說著,便變成了沈瑜慶讓侍從去取來府中大多好酒統統送進林瑾寢院的庫房。
又拆封一壇花釀,兌了冰塊與林瑾對飲。
……亦母亦友,極盡包容與溫暖。
林瑾彎起眼抿了口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