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難了。
為什麼謝凝雲不像他一樣不受家中喜愛、連帶著被眾人厭惡呢?
直到在膳堂用膳時,林瑾還在想這件事。
待吃完了案上小碟的飯菜,他摸著肚子,思緒又被沒吃飽帶走。
視線不禁瞥向了鄰案,看著上面一個沒動過的鴨腿嚥了咽喉嚨。
前些時吃過大魚大肉,這幾日又吃回膳堂的飯菜,簡直是驟然從天入泥。
而因為吃不飽,林瑾便總覺得身體有點虛。
上課睡覺的事真不能怪他。
“你……你要吃這個嗎?”
被林瑾一直盯著案上、致使都不敢再動箸的齊少楠在瞥見林瑾吞嚥的動作後,顫巍巍地突然出聲。
額。
林瑾抬眼看向齊少楠,沒想到他會主動問自己。
齊少楠臉上的傷已經好了,畢竟林瑾那天也沒怎麼動他。
只是拖著人往水裡按了按而已。
清亮亮的眼在探究了一瞬後,搖了搖頭。
林瑾說:不用了。
這個人之前對他太壞了,現在才諂媚他。
晚了。
“我、我沒動過,給你吃,就當是……賠禮。”
齊少楠目光閃爍著,不敢直視林瑾,“那天對不住了。”
他也沒想到林瑾竟然會落水,還不會水。
他沒想鬧出人命的。
且誰能理解他在知道張俊梁幾人被謝凝雲打斷了手和腿時的驚嚇?
和這比起來,齊少楠只覺先前被林瑾揍了幾頓都是小打小鬧。
畢竟只要謝凝雲想,他甚至將他們殺了也許都不用賠命。
此人比他們還小點時就隨父領軍平叛得以面聖,受了天子嘉獎,而他們這幾個只是……烏合之眾?自貶的話不好聽,卻也是事實。
將盛著鴨腿的陶碟端到林瑾案上,齊少楠旋即撇過頭。
有點侷促。
拒絕的時候是真想拒絕,但鴨腿到了眼前,林瑾又做不出把東西還回去的動作。
而且齊少楠說了這是賠禮。
還算有點人性。
那他就勉勉強強收下吧。
就這麼輕易原諒了齊少楠,林瑾覺得自己還挺好哄的。
拿起鴨腿咬了一口,他忽視掉了手背上暗紅色的大片結痂。
在餘光窺見身旁的少年沒有拒絕他的鴨腿後,齊少楠重重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