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事業,我在想聯姻
老舊的風扇在幾人的頭頂上吱呀吱呀的轉著,斑駁的牆皮落下一塊兒灰,被大步走進來的人踢散了,灰塵開始彌漫,帶著熱風吹落在陽光灑下的樹影上,升起一股青煙。
“兔子哥兔子哥,那車又去銀山村啦!”一個幹瘦的男孩兒咋咋呼呼跑進來,寬大印花的黑t,袖口還缺了一角,五分褲皺皺巴巴的像錫箔紙。腳上的拖鞋缺了後跟,帶著腳上都是黑黢黢的,不知道在哪兒蹭的灰。
桌上的幾人聞聲轉過頭,中間坐著稍微年長的一位,將口中的茶葉啐了一口罵道:“二娃,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誰像你一樣大呼小叫的。”
二娃侷促的揹著手,他聽到訊息就跑過來告訴他的老大,但是沒想到裡面正在開會,就連村長都在。他伸手抓了抓臉上並不癢的地方,表示著自己的尷尬。
“我是來找咱何書記的,不知道裡面開會了!”二娃將眼神望向村長左手邊的男人,露出求救的目光。
男人扶著眼睛笑了笑,合上面前的筆記本,站起身來。其他幾人也紛紛起身,目光均看向這位年輕的男人。
“各位今天辛苦,改天我請大家吃飯。”
眾人紛紛上前和這位書記握手,等到人完全走完,屋內只剩下村長和那位年輕男人時。蹲在牆角的二娃才在兔子哥的招呼下慢慢來到桌邊。
看著桌子上拿來招待客人的零食,都是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年紀小的二娃立馬挪不開眼神了,直勾勾的望著生怕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但是村長好像真的沒看出來,他敲敲自己的杯子:“不是說有訊息嗎?怎麼現在不說了?”
年輕的男人眉眼彎彎的笑著,帶著寵溺的語氣說道:“二娃怕是餓了,先吃點吧!這是哥從京城帶來的小零嘴,說是豬肉做的。我嚼著怪香的,你也吃吃看。”
說完,他又將另一個盤子推到氣鼓鼓的村長面前說道:“村長也嘗嘗,看看和咱們村裡的豬肉是不是一個味兒?剛才人多,都不稀罕吃,正好咱們幾個人吃。”
二娃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錯,也不敢再看桌子上的零嘴,只是低著頭,看著兩只腳的大腳趾相互踩著。
“你也不看看剛才什麼場合,你知道今天來開會都是誰嘛?你張牙舞爪的就來了,沒的叫人笑話我們村都是一些野人。”村長將桌子拍的震天響,這下二娃本就低下的頭,這下更要鑽到桌子下面了。
“二娃這是心急給哥報信了,快和村長說說你剛才發現啥了?”男人打著圓場,也不介意剛才二娃在那麼多人面前喊著他兒時的外號。
二娃低著頭,眼珠子轉了轉,偷偷看著村長的臉色。發現村長並沒有開口制止,他才慢慢抬頭說道:“我剛才在大槐樹那邊和小路他們玩彈珠子,紅紅姐就跑過來告訴我,說是發現一輛長長的大黑車,那顏色真亮,油光水滑的。就在銀川那邊晃悠,開的比小軍家的拖拉機都慢。”
“黑車?看清楚上面的人了嗎?”村長問道。
二娃抿抿嘴回憶著:“那車玻璃可黑了!都瞅不見裡面,就看見開車的是個男的,還帶著墨鏡。也不知道裡面能不能看見外面?”
“那不廢話,裡面看不見外邊,讓人怎麼開車啊!”村長顯然還沒消氣,逮著二娃的話就是一頓數落。
不過剛才還笑眼盈盈的男人此時卻一言不發,他手指摩挲著桌子上灰色皮質筆記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村長看到對方的沉默,便輕聲問道:“小何,是你當時在縣裡看到的人不?”
小何沒接話,反而偏頭看向二娃。二娃正想著怎麼將桌子上的小零嘴抓了就跑,男人的眼神掃過來,嚇得他連忙收回了即將伸出去的手。
“你有看清楚車前面有個什麼形狀的標嗎?”
二娃撓撓頭,皺著眉想了半天才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沒看太清,好像是個春筍,反正是個三角形的。對了!車牌前面有個‘京’字。”
“你個狗娃,哪有車前頭裝著春筍,不都是在後車鬥裡裝的嘛!”村長抓起杯子重重的放了下來。
二娃噘著嘴:“那車也沒後車鬥,感覺都裝不下什麼東西,更別說春筍了!”
男人笑出了聲,將裝著零嘴的碟子往二娃面前推了推。二娃露出欣喜若狂的眼神抓了一把想要放進兜裡,但是卻只抓到了三袋。不由得懊悔起來,今天怎麼沒穿個帶兜的衣服。看著二娃露出懊惱的神情,村長嘲諷道:“要不在嘴裡再放點兒?”
男人的目光向下,二娃瞬間明白了。將桌子上的盤子都拿了起來,一股腦倒進撩起來的t恤衫中。然後踢踏著拖鞋趕忙扭頭就跑,氣得村長在後面吹鬍子瞪眼。
“小何啊!你回來時間也不長,帶回來的好東西全被這小子霍霍個幹淨!”村長有些心疼那一盤子零嘴。
喚作小何的男人扭頭將櫃子裡的袋子拿出來放在村長面前,看著村長笑眯眯的說道:“劉叔別生氣,我還準備一袋帶給你家的小孫女,我聽說過完暑假就滿三歲了!”
村長這才緩和下來,看著還紮著蝴蝶結的紫色袋子,上面的花紋晃眼。他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如今能想著回來建設老家的人,一隻手估計都數的過來。你瞅瞅老鄧家那個姑娘,聽說讀書都讀到了國外,前年她媽死,都不願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