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星瀾自嘲地嗤笑,口不擇言,“我又不是你,我有什麼資格健全自由,我算什麼東西......”
他從未對林殊說過這種話,這話已算是非常地不尊重。
難得的是,林殊沒有再揍他,也沒有罵他,異常冷靜。
“邊星瀾,你捫心自問,你現在還需不需要那些傻逼的認可?如果脫離那些人,你是會餓死?會寸步難行?還是會活不下去?”
這句話一下點醒邊星瀾。
初時,他曾和林殊一齊往上走,卻在中途選擇停滯,畏首畏尾,不上不下。
後來,邊家的鄙夷迫使他重新往上走,拿真正的作品說話,但又一次,因為對愛情的膽怯,他卡在半途,難以進退。
他真的需要那些可有可無的人脈關系嗎?
他還要裝多久,才能卸掉那層輕浮的面具。
連林殊都能清楚看透他的偽裝,更別說和他朝夕相處的陶芓湉。
“我......”邊星瀾仍在猶豫,因為從熟悉的世界剝離,本就需要勇氣。
“你再停滯不前,他就永遠不會回來,你等著孤獨終老吧!”林殊說完這句威脅,似是又心軟了,“需要什麼就跟我提,別跟個軟蛋一樣懦弱,看得我想揍你。”
就這樣,當他邁出第一步,從拒絕派對的邀約開始,邊星瀾才後知後覺,他好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與憐憫。
從前他畫地為牢,自我禁錮在光鮮的溫室玻璃房中,以為離開了就不能活,會有“羅威納犬”在外面看守。
可等他推開門,一腳踏出去,他才發現,原來他早已不需要那些所謂的“人脈關系”,溫室外是一片寬廣。
改變的第一步很難,可一旦開始,他就會像俯沖的船,順流直下,毫無阻擋。
只憑秦渝池一人,不足以改變南影的現狀。
邊星瀾重新立了規矩,清退一批不願意跟著改變的藝人,重新收購不少小公司,注入新的血液。
他把所有迷宮拆掉,關上徹夜不息的路燈,他不再用除菌劑泡澡,而是去尋求醫生的幫助。
他和陶芓湉各走各路,但他的視線總是穿過一切阻礙,偷偷落在陶芓湉身上。
也許他的桃子再也不會回頭,但內心痛苦不再劇烈,化為淡淡的遺憾和等待,不安也逐漸消失,心慢慢靜了。
他盡努力變成一個成熟個體,自信心正好,不多不少,只要陶芓湉回頭看一眼,他就會毫不怯懦地追上去,無論結局是壞是好。
上天熱忠於與他作對,但好在這一次,他終於獲得垂憐。
清晨之時,陶芓湉睡醒,手臂往旁邊一搭,空空蕩蕩,只觸到床單。
人去哪兒了?
陶芓湉坐起身,打著哈欠伸懶腰,蹦躂下床,往臥室外走。
循著黃油香,陶芓湉悄悄往廚房走,無聲地倚靠在門邊,偷看邊星瀾的背影。
邊星瀾不知在炒些什麼,戴著圍裙,圍裙腰帶系得很隨意,鬆鬆跨垮搭在後腰上。
心裡有些癢。
陶芓湉無聲靠近,伸手去抓那腰帶,想故意解開,指尖卻在觸上之前被及時抓住。
“作什麼?”邊星瀾回頭問。
捉弄被抓包,陶芓湉有些尷尬,視線落在鍋裡的西葫蘆餅上,撒謊道:“餅快糊了。”
邊星瀾挑起眉,輕易識破謊言,雙眼仍盯著陶芓湉,根本不用回頭看,單手顛了顛鍋,熟練地將餅翻個面,繼續烙。
這麼熟練?!
陶芓湉幹咳一聲,不好意思地說,“我剛才是想解開你的腰帶,捉弄你。但我現在不想了,你的腰帶有點松,我幫你係好?”
邊星瀾沒答話,轉回頭磕了個雞蛋在餅上,烙熟之後疊成規整的方體,放在餐盤中。
蔬菜湯裡的清燉雞肉咕嚕冒泡,香味撲鼻。
陶芓湉嗅了嗅湯的鮮香,稍稍靠近,將腰帶解開再繫好,順便問道:“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等你的時候,”邊星瀾沉默一瞬,低聲說,“那麼多人喜歡你,我總得多培養一些優點,這樣才會有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