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星瀾......死了?
邊星瀾那時不是還揚言要去捅死他?怎麼會死了?
遠燈忽暗忽明,像是根蠟燭,隨著風飄忽,脆弱如生命。
林殊望著遠燈,不自覺發愣。
“他去聖心會所同人應酬,被人投毒餵了農藥。”
一邊說,秦渝池憶起邊星瀾死前的枯槁模樣。
那時,邊星瀾的眼珠子瞪得極大,突出得快掉出來了似的,臉頰也瘦得不成人樣,可怕又醜陋。
閉上眼睛緩了緩,秦渝池繼續說:“你走之後,他也撐不住了,在最後一刻清醒,告訴我桃子的遺書在哪後就走了。”
簡短兩句,讓林殊緩不過氣。
他一直認為邊星瀾只是倚靠他,為了讓自己好過,七分利用,三分真情。
所以就算聽到林祈芯的錄音,聽到邊星瀾的“背叛”,他也不驚訝,只覺得邊星瀾確實會做這種事情。
原來他才是那個蠢人。
在療養院中被折磨久了,腦子都轉不過彎,明明邊星瀾那張嘴最愛瞎說話,說什麼都作不得數。
明明秦渝池和邊星瀾都沒有拋棄他,他卻先變成個蠢人,自憐自艾。
林殊失神,沉默良久,問道:“誰幹的?”
“曉柏,就是那日你在會所裡擁著的小男孩,他認為桃子是因為邊星瀾才自殺,所以投毒‘報仇’。”秦渝池說。
林殊根本不記得這號人,卻從秦渝池的聲音裡聽出一絲嫉妒。
“邊星瀾死後,我經常夢見他死時的樣子。有時清醒著,我也會‘看見’他,他一般躺在病床上,嘴不停說話,盯著我一遍遍重複“你是殊兒的初戀’。”
秦渝池的語氣很淡然,許是因為已經對胡醫生說過。
“現在想來,我那時確實是應激障礙,但我沒有精力在意。後來林祈芯給陶瀲頂罪,可能是因為和陶濯達成某種交易,我就把所有證據全部發了出去。”
秦渝池說到這裡就停了。
風呼呼吹,越飄越快,掠過林殊的頭頂,比阿羅哈州的冰雞尾酒還要冷。
林殊似有所感,彷彿知道接下來的事會很沉重,耐心等著秦渝池自己說,並沒有催促。
秦渝池失神地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面色恍惚。
高樓頂上的高空障礙燈掃過來,有些刺眼,林殊抬手捂住眼睛,秦渝池卻毫無知覺。
亮光之中,林殊聽見秦渝池低聲說:“但沒有人相信我,他們只會罵我是‘被資本家艹爛屁股的狗’,他們不會看文字,也不聽真相,更無需我用發人深省的作品來喚醒......”
直到此時,林殊才意識到,秦渝池再不願意接戲,也許並不止是要保護他,也因為對觀眾失望,覺得自己的作品沒有任何意義。
林殊長呼一口氣,悄悄將手探過去,牽住秦渝池的手。
秦渝池轉頭,看向林殊那雙漂亮眼睛。
那雙眼睛分明很勾人,但卻又堅韌無比,有種令人安心、不再膽怯的力量。
飄搖的心緒似是沉了下來,下落在地。
秦渝池擁住林殊,將下巴靠在他肩上,“忽然之間,我覺得這世界沒意思,再也不想活了,我就開著帕加尼,從山上沖下去摔死了。”
林殊反抱住秦渝池,心裡實在難受,比抽筋扒皮了還疼。
他從前太囂張,死之後秦渝池必定不好過,也不知道這人受了多少罵,多少罪,才會最終選擇自殺。
“疼嗎?”林殊輕聲問,“你死的時候,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