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篷飛馳著下了跨海大橋,行到低速公路上。
林殊重重地呼吸,最後再嗅一口香氣,像是要把這氣味留在肺裡,嵌在身體裡。
砂洋灣的路牌映入眼簾,林殊屏住呼吸,摁下敞篷控制按鍵。
棚頂升起,溫暖的海風吹進車,將林殊的發絲吹得散亂,海藻一般在風裡飄。
閉氣到極限,林殊才繼續呼吸,再也沒有聞到一點鳶尾雪松,只聞到淡淡的海腥味。
車子駛進車庫,林殊踩下剎車,熄了火靜靜坐著,點了支煙夾在指尖。
冷靜到心無波瀾,林殊才解開安全帶,手肘撐在車門上,直接跳著翻出車去。
預包裝的費南雪躺在絨毛毯上,隱在車座下,小小一個,有些孤寂。
車庫裡的聲控燈受腳步聲驅使,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將費南雪照得黃澄澄的,誘人極了。
終於,在經歷數次照亮和暗淡後,孤寂的費南雪被好心收留。
它被握在白皙的手掌裡,闖進林殊的家中,最後靜靜躺在床頭櫃上。
“哥,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周明急沖沖下了車,“我眼睛才眨一下,你直接跑不見,嚇死我了!”
秦渝池坐在花壇邊,長腿蜷著,頭上戴了個滑稽的小醜帽子,和身上的西裝格格不入。
淩晨四點,夜深人靜。
商圈裡幾乎無人,時不時路過一些加班人,也沒人在乎坐在這花壇邊的“小醜”。
“沒什麼,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秦渝池愣愣看著月亮說。
他很怪,不對勁。
為什麼只要看著林殊離開,他就心緒不平,甚至想去追車,想讓林殊停下,別再往前開了,彷彿前面是危險的深淵。
在湄椰林時是這樣,剛才亦是這樣。
“哥,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是不是上次墜樓有後遺症,沒檢查出來?不然我們這周就去醫院檢查?”周明擔憂地問。
哪裡不舒服?
右胸膛總是疼,心口也不舒服,夢境裡全是美好的歡愛,醒來後卻失落無力。
黑夜和白天將他分成兩半,黑夜那端寫著不存在的良辰,而另一端是難受的幻聽幻視。
秦渝池愣著不說話,周明嘆口氣,提醒說:“哥,你已經錯過回b市的飛機,我給你改簽到了六點。”
是啊。
他還要回b市,要回家,提前去吃驚喜的“元旦大餐”。
秦渝池收回視線,摘掉滑稽的小醜帽,慢吞吞坐上車去。
飛機起飛,車輪軲轆轉,《氧氣》在聽筒裡播放,秦渝池跟著歌反複倒數,“20,19,18......”
最終數到零時,秦渝池回過神,已經在恍惚中到達家門口。
太陽初升,秦盛站在花園裡,正在給草坪澆水,聽見動靜便側過頭來。
秦渝池挺直背,雙手貼在大腿兩側,視線定在正中央,面無表情地說:“爸,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秦渝池:副駕駛,下次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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