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將近一年的花終於活過來了,成玉激動得想抱一抱她,女孩偏頭一躲,不給抱。
嗯……好嘛。
兩人互相觀察了好一會兒。
成玉察覺女孩心智似乎是退化到了孩童時期,一舉一動都縈繞著一層難以言說的稚氣。
女孩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睛,像只受驚的小鹿,對周遭一切充滿懷疑,且很容易被嚇到。
成玉只是抬手把藥倒進碗裡,那聲音似乎嚇到了女孩,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睫毛快速抖動,雙手不自覺鑽進衣角,本就蒼白的指節因用力而變得更加泛白。
可當成玉把碗遞過去,那股熟悉的藥味靠近,女孩緊繃的神經又鬆懈下來,眼中的警惕被好奇取代,張嘴沿著碗沿舔了一口。
僅僅是舔了一口,女孩立馬往後縮去,抬眸有些委屈地看著成玉,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意思是不喝。
見成玉無動於衷,女孩抬手指了指舌頭,五官皺作一團,隨後堅定擺手。
成玉看懂了。
她說藥太苦了,她不喝。
成玉吸了一口氣,有些頭疼,並且獲得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體驗——煮出來的藥病人不肯喝。
要知道她可是藥王谷的優秀藥修,她親手煮出來的藥別人求都求不到,這人居然敢不喝,若是以往她藥碗一砸,愛喝喝,不喝滾。
抬眸看著還在搖頭的少女,成玉心道,她可不敢對著這位祖宗這樣幹。
她想著一會兒再哄著喝,便把藥在一旁放下,手還沒收回來,她似意識到了什麼,動作忽地一頓。
片刻後眯著眼,神色凝重地看向少女。
付明離這是……不會說話了?
“阿梨。”成玉叫她。
盤腿坐在床上的女孩根本不理她,見藥碗被放下,女孩低頭玩起了頭發,黑色的頭發繞在五根手指上,還打了結,可只要松開尾部,頭發便會自己解開了。
她覺得很驚奇,於是開心起來,捋著頭發繞著手指玩了一次又一次。
身旁成玉的一聲聲“阿梨”,少女一次都沒有回應。
成玉的心沉了下去,試探性地喊她:“付明離?”
女孩咬著下唇笑著,為頭發又一次自動解開而感到開心。
成玉暗暗嘆了口氣。
付明離心智受損的程度,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她把情況如實和沈嬋說了。
隔天白天,沈嬋來到小院裡,一襲白衣勝雪,神色冰冷。
她沒有進靈霄袋裡,只是在靈霄袋旁放了個鏡子,藍色靈力壓入鏡中,沒多久,鏡子裡便呈現出靈霄袋裡的場景。
女孩坐在床上自顧自玩著頭發。
成玉告訴她,付明離玩頭發已經玩了一天了,不知疲倦似的,每玩一次都很開心。
鏡子裡的成玉在和付明離說話,問她吃藥了沒,睡覺了沒,累不累,叫什麼名字,玩得不亦樂乎的付明離不知是聽不見,還是不搭理。
總之,成玉在裡頭演了一炷香的獨角戲。
一炷香後,成玉出來了。
“看到了?”
“嗯。”沈嬋的心似被刺了一下,她有些難受,目光依舊落在那面鏡子裡,少女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依舊在玩頭發,“日後,拜託師姐了。”
照顧一個昏迷的病人和照顧一個心智不全的病人,可不是一個等級的難度。
“我成奶孃了。”成玉笑道,“罷了,正好沒接觸過這類病人,就當積攢醫案了。”
若非沈嬋給的實在太多了,她肯定會馬不停蹄跑回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