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也好別的也罷,用這種下流法子不怪我看不起你。”鐘樂聽到沈嬋冷冷笑了一聲,意外地沒有火氣沖上心口,反倒開起玩笑,“還不如等等付明離破鏡,讓她被天罰帶走。”
“天罰”,是其他仙門對青雲門修士渡雷劫失敗的調侃。
從古至今,修士從金丹期突破到元嬰期,都要歷經三道雷劫,三道雷劫並非難以逾越的難關,更像是向天地宣告修為破鏡的訊號,正常情況下即便渡劫失敗,修士也不過受些傷,性命無憂。
唯有青雲門不同。
千年來,青雲門內每一位試圖破境的修士,都隕落在雷劫之下,並且,是當場喪命。
久而久之便有一則傳聞流傳出來:這些雷劫實則是降給青雲門的天罰,因千年前青雲門內發生一樁的醜事所致。
流言千奇百怪,傳出來的醜事也變成了千百樁,不知道誰說的才是真相。
沈嬋顯然不覺得那個玩笑好笑,她看都不看鐘樂,自顧自地起身,誰料鐘樂又過來探她的靈脈,沈嬋想了想,沒掙紮。
“你五年前究竟生的什麼病?”鐘樂不知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
沈嬋依舊懶得說。
“很奇怪。”鐘樂松開她的手,“我總是探不出你真正的修為。”
沈嬋垂著眸,“你探到的,就是全部了。”
鐘樂不信。
五年前沈嬋的修為就已經比這高了,怎的修行多年,修為還能越修越少?除了沈嬋,她還沒真沒見過誰是這樣的。
沈嬋站了起來,神色疲倦,她仰著頭,看向越來越暗的天色。
轉眼便到了青雲門開宗千年大典。
千年前,祖師呂浮玉二十悟道,舍棄凡塵入青雲山,開創青雲門。二十年後,呂浮玉斬殺魔尊;五十年後,成功飛升成神。
因而青雲山算得上一方福地。
開宗大典當日,澄澈日光將連綿山巒染成一片金黃,林間鳥兒歡唱,清脆啼鳴,四下靈氣氤氳,似有若無的霧靄裹挾著草木清香。
天色還早,青雲殿前便熱鬧起來。殿前廣場的四周白玉柱上,鑲嵌著流紫山送來的夜明珠,和清晨霧靄相互映襯,巨大的青銅香爐裡,紫灰色的香煙嫋嫋升騰。
沈嬋站在高處往下看,陽光撒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光芒。
付明離受了傷,沒有從前鬧騰,沈嬋也不用再額外花費心思去應付她,因而心情好了幾分。
再想到成玉說的,過幾天便能覆蓋資訊素,沈嬋不由得又開心了幾分。
她如今不怕痛,只怕被逼著在付明離身邊諂媚討好。
巳時三刻,鐘聲雄渾悠遠。
十二名身著月白長袍的青雲門修士手持五彩幡旗,分列兩旁。青雲門掌門沈瑾瑜身著藍色道袍,衣袂飄飄,手裡拿著三炷大香登上祭臺。
沈嬋、茯苓、付明離作為掌門親徒跟在身後,依次進香。
輕煙嫋嫋,沈嬋聞著無處不在的檀香,微微蹙眉——她不喜歡這個味道,這個味道總讓她想起沈瑾瑜,想起被付明離逼問要不要的那個晚上。
餘光裡,站在茯苓身旁的付明離很驕傲似的,得意得挺起胸膛,偶爾會越過茯苓看向她,偶爾挑眉,似是打招呼。
沈嬋將餘光收回,只裝什麼也沒看見。
空中祥瑞雲集,五彩霞光從天而降,籠罩著青雲山的主峰。
數百名修士齊聲誦經,聲音氣勢恢宏,與此同時數道靈力從青雲殿後沖天而起,化作鳳凰,化作麒麟,在蔚藍的天空中盤旋。
又臭又長的典禮總算結束,修士們歡鬧著去膳堂吃飯。
沈嬋沒什麼胃口,只是覺得很困,便先回清輝閣睡了個覺。外頭的喧鬧聲一陣一陣的,沈嬋的覺也是一陣一陣的。
春天真的來了,她開著窗,半夢半醒間聞見了不知道從哪裡飄來的桃花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