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副得意模樣,明離心中暗道不好,難道拿到的這塊玉牌是假的?
周圍人並不知發生了什麼,見兩人忽而拔劍,疑惑的目光紛紛投過去,人群卻並未因此散開,一時議論紛紛。不知何處傳出一聲“城主”,那些人便齊刷刷轉過頭去,這下神女也不想拜了,只是一臉崇拜地將目光聚焦在臺階上的白衣女子身上。
此處人多,鬥起法來恐傷及無辜,沈嬋朝明離使了個顏色,二人腳下輕點,靈力運轉之時瞬間拔地而起。
下一瞬“噔”的一聲悶響,一道透明堅硬的結界突兀出現,將兩人狠狠擋了回來。
明離扭頭向外望去,只見人群之外,八個方位各站著一名白衣人,正抬手結陣,黑氣正緩慢地朝兩人壓下來。
嘈雜聲慢慢消失,臺階之上的城主站了起來,帶著冷笑看著被困在陣裡的人,抬手輕輕一挑,便把一塊白玉從魏修竹脖子上挑了下來,“沈姑娘,你們能從懺悔堂裡出來,很是令人驚訝。”
將玉牌握在手中,城主大聲道:“如今這靈澤城中,正缺你們這樣的好幫手,不如我們握手言和,共創福地?”
這虛偽的模樣惡心死了,明離冷聲道:“什麼福地,這根本就是魔道!你利用神像力量矇蔽百姓多年,喝人血鎮亡魂,早該被誅殺了!”
劍光閃過,八人苦苦維持的結界瞬間破碎,明離握著流星劍,冷眼看著對面那人。
城主臉色暗下來,隨之雙指並攏驅動手中玉牌,下一瞬表情卻頓住,緩慢看向一旁的魏修竹。
魏修竹臉上沒什麼表情,像一個木偶,淡淡的眼眸中卻透出一股暢快。
一耳光清脆落下,魏修竹重重摔落在地,身形狼狽,嘴角溢位一縷殷紅血線。
人群裡寒光閃爍,劍氣浩蕩,沈氏姐妹正和不斷沖上來的白衣人纏鬥。
這些人皆是城主收的內門學生,忠心耿耿且修為低微,對明離而言,應付他們本不算難事。真正棘手的,是要避開身旁這些毫無修為的普通人,稍有不慎,劍氣便會誤傷到他們。
混亂一起,人群紛紛往四周奔逃,只是這地方實在逼仄,慌亂中有人摔倒在地……明離用餘光瞥了幾眼,竟然還有不少人呆呆站在原地,痴痴地望著另一邊的城主。
簡直不要命了。
束手束腳的感覺實在難受,明離試圖往外飛出轉移場地,可那些白衣人跟不要命似的沖上來,明離轉瞬間又被擋了回來。
這人海戰術當真卑鄙。
明離把劍從身前人的腹部抽出來,血“噗呲”濺出來,澆了一旁的沈嬋一身,抬腿踢飛後面偷襲的一人,明離旋身靠在了沈嬋後背上。
“姐姐,我護你出去,你去殺城主。”
劍光翻飛,兩人合力開出了一條路,沈嬋抿著唇,餘光瞥見一人撞了上來,沈嬋揮劍,目光完全掃過去時卻忽地愣住——此人並非白衣人,只是來上香的普通百姓,甚至上山時候還和明離說過幾句話。
那人被一旁的明離踹開:“你找死嗎!”
一道醇厚溫和,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的聲音,直至落入眾人耳中:
“這兩人心懷不軌,竟偷偷潛入城主府中,妄圖破壞祭神大典。她們心術不正,滿身汙穢,分明就是魔道妖人!”
明離劈開一個腦袋,咬牙切齒:這無恥之徒倒反天罡!
呆站在原地的人“嗯嗯”地用力點頭,城主抬腿踩上魏修竹胸口,力度加大,她看著躺在地上面容扭曲的女人,大聲道:
“她們要毀了我們的福地,端了大家的幸福!我們誰沒受過神女恩澤,誰不是在這塊福地上重獲新生?如今魔道來犯,福地危在旦夕,望大家同心協力,將這妖人剿殺!”
眼見越來越多的普通人圍了上來,明離邊擊退白衣人邊大聲喊:“她騙你們的!她根本不是神也不是人!她是魔!所有信徒最後都會成為她的食物,懺悔堂裡還留著層層白骨!”
明離嗓音沙啞起來,“一個擁有仁善之心的城主怎麼會鞭打下屬,又怎麼會把人踩在腳底欺侮!”
聲音瞬間被淹沒在喧囂之中,根本無人理會。越來越多的人仿若被蠱惑一般,潮水般圍湧上來。他們雙目赤紅,神色痴狂,臉上的怒意幾乎要噴薄而出,嘴裡不停地喃喃呼喊:“殺魔道!護福地!殺魔道!護福地……”
人越來越多,明離施展身法愈發艱難,流星劍劍刃被人握住,血流了一地,那些人似感受不到痛苦似的,齜牙咧嘴朝明離咬過來。
明離再不猶豫,周身靈力翻湧,一層透明的護體結界似蓮花綻放迅速撐開人群,將瘋狂撲來的人擋在外面。
偏頭一瞥,不遠處的沈嬋也撐開了一個淡藍色的結界。
那些人如惡鬼一般撲在結界外,張牙舞爪地拍著結界,面容扭曲,鮮血橫流也沒有反應,不斷說著“殺魔道”“護福地”,似一具具被控制的邪屍。
若是邪屍還好,邪屍能直接動手殺了,偏偏身上沒有一點魔氣,那些是活生生的人。
便是人,才最可怕。
結界不斷退縮,明離逐漸支撐不住,靈力的持續輸出讓小臂逐漸發顫,她咬著牙,視域逐漸被湧上來的人填滿,看不見沈嬋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