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在以前，她或許還會為他的痴情為他的傷而心疼而憐憫，但是這一刻，她很冷靜。
她此刻對齊霽一丁點的心疼都沒有了……
就好像，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她想了想，平靜道：“齊霽，你用命換來了我的清白，我感謝，但我的孩子……”
一說到孩子，她的眼眸黯然一沉，她實在不願意提起孩子怎麼會受到撞擊而沒了的，實在不想想起他對她做的那些事。
於是，她頓了頓，繼續壓著心底的痛，平靜道：“一命換一命，我跟你從此再無相欠。”
從此再無相欠！
齊霽震驚的抬頭，他愣愣的看著顧翎紓那不願意再看他一眼的眼睛，看著那張疏離而冷漠的臉，他的心便又是一陣陣錐心的刺痛。
痛切心扉的疼痛，從心髒蔓延全身。
他的眼裡漸漸染上一層白霧，帶著絲絲血紅。
他哀求，他期盼，他害怕……
他希望她不要那麼殘忍，不要那麼絕情，不要那麼冷酷……他們兩無相欠，那麼就是說以後他們就是再也……
然而，不管他的眼神多麼的熾熱，多麼的渴望，顧翎紓就是不曾看過他一眼。
只見她緩緩把臉撇得更遠一些，像是不想看到他的臉色，也像是不忍看到。
她微微深呼吸，又沉沉的吐了口氣，微頓道：“至於你的眼睛，說到底是因為我的事，是我連累了你，雖然已經治好了，但是我……很感謝你，很感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
“我們經歷那麼多，你也對我做很很多不好的事，我也不想再說什麼再計較什麼了。”
“為了你，也為了我，我覺得這一切都夠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從此……再無關系。”
“我們該，路歸路，橋歸橋，這樣無論對我，還是對你，都好。”
“日後，我倆若是碰見了，我希望我們只是不曾相識的陌生人，我不會跟你打招呼，不要喚我一聲小紓，也請你，不要跟我打招呼，也不要打攪我的人生。”
若說，剛才那句‘從此再無相欠’的話，讓他痛不欲生，讓他痛切心扉，讓他身與心都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那麼現在這些，卻幾乎將他整個身子都碾碎了。
痛到他麻木，痛到他再也動不了，痛到他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心死了。
他的身體，只是行屍走肉的一副軀殼。
一點感覺都沒有。
忽然間，他眼前的一片白霧散了，清了。
而眼睛因為充血而脹痛的感覺，也一瞬沒了。
那一瞬，他也忽然明白，她跟他，是回不去……
他，重重的傷害了她。
他害了她。
他折磨了她。
害得她折磨得她恨不得馬上跟他撇清所有關系，恨不得馬上遠離他……
那一刻，他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的心永遠不會再跳動了……
那一刻，他也笑了。
笑得悲涼，笑得悲哀，笑得苦澀……
他笑他自己是多麼的可笑可悲，也笑自己無能。
努力了那麼久，依舊什麼都沒有得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