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衛丞在那家醫院,所以齊霽就走遠了些,找了別的醫院來救治顧翎紓。
此一刻,他也不用顧及衛丞而到處為顧翎紓奔波。
這不,顧翎紓一醒來,他便拿著剛做好的燕麥:“你多多少少都吃點吧,你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回答他的,依舊是安靜得可怕的沉默。
顧翎紓一臉蒼白的,眼睛空洞而無神撇看窗外,彷彿沒有看到齊霽,更沒有聽到他的話。
齊霽心中一陣刺痛,隨之而來的,是控制不住的僵硬與無力。
他跟她,終究還是走上了這一條他最不想看到的,他最害怕的路……
一時間,整個病房死寂一般沉靜,有些心虛的齊霽甚是壓抑。
但是無奈,他還是壯了壯膽子,將手中的燕麥粥端近了些:“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多多少少都要吃點,聽話好不好?”
沉默。
依舊是沉默。
齊霽心中一陣陣極致的絞痛,摻著著無盡的後悔與內疚,還有絲絲絕望:“只要你身體好了,我就,就……”
然‘離開’二字還沒出口,沉靜了快一整天的顧翎紓終於有了反應。
她道:“齊霽,你的眼睛是不是早就好了?”是不是早就看得到東西了?
終於,最後的審判來了。
齊霽微微低下了頭,有些不敢看她。
隨後,他忍著極痛的喉嚨,壓抑哽咽道:“是。”
顧翎紓好像就刺激了一下,藏在被子下的手一下子就緊緊揪著了被子。
她又問:“是出國前,還是手術後?”
她記得國內的醫生曾經說過,齊霽之所以眼睛看不到是因為腦袋裡有血塊壓住視覺神經,想要眼睛重見光明的話,就必須把血塊弄走,而有的時候,血塊是可以被吸收的。
如果血塊逐漸被吸收了,齊霽的眼睛不用手術就可自然而愈。
但是,血塊是被吸收了還是被微創手術取走了?
這個問題,是一個會讓他們的關系走到盡頭的問題。
如果是微創手術成功取出的,那還好一點,雖然也是騙她;但是如果是出國前,齊霽的眼睛就已經好了,沒血塊了,他還堅持要跟她一起出國,這心思……著實讓人害怕,著實讓人覺得恐怖。
他的陰暗,他的城府,讓人後背生涼啊!
聞言,齊霽拿著燕麥粥的手不由自主地猛力一抖,顫抖得拿不穩,差點就要掉下來。
他不想答這問題,他也不敢答這問題,他還有點想騙她說是手術後,但是……他此時此刻,再也說不出口。
他的沉默,令顧翎紓心中瞭然。
只見她苦澀一笑,果然……是出國前。
這‘答案’一出,她來不及哀傷,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令人遍體生寒的問題。
她有些不敢問,卻最終抵不過內心的迫切:“齊霽……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失明過?”
顧翎紓沒發現,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都不知覺地帶著一股顫聲。
齊霽頭埋得更低了。
他害怕見到她疏離質問他的眼神。
其實,他是有一段時間失明的。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不想說了,一切都好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