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炙熱而有神,帶著深邃,帶著幽洌,也帶著絲絲憂慮,帶著對她的絲絲的‘失而複得’的喜悅,卻又摻雜著不安的憂愁……
甚至複雜。
還有他的臉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於勞累,還是受的打擊太大,薄薄的唇邊布滿了青色的胡茬,那炯炯有神帶著煞氣泛著幽光的鷹眸下,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烏青,顯得他整個人都很疲憊,似乎為了她,有種憂思過慮的感覺。
這樣的他,映在她的瞳孔中,再也出不來。
還有他的聲音……
沉穩而沙啞,似乎經過了歲月與艱辛的摧殘,顯得甚是疲憊,然而卻絲毫不影響裡面的擲地有聲,有力穩重,令人甚是信服,沒有一絲的懷疑。
那一句‘聽話’,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帶著濃濃的關懷,一下子暖進了她的心底。
這一切的一切,既溫暖了她的心,又不知怎的,她的心有些刺痛。
這痛,帶著感動,卻也帶著憂傷、疼痛。
她以為自己會很堅強,可是當一看著他,聽著他的話,甚至是感受著他一聲呼吸,她的心都會緊緊的跟著牽動,會變得無措,會控制不住的想要緊緊抱著他,告訴他,她有多麼的想念他,責罵他,他令她有多痛多傷心。
原來,她還沒有放下。
可是……
那種疼痛卻令她清醒,令她沒有辦法在沉淪下去……
那種痛,還有種熟悉。
像極了他那天殘忍而殺絕了她的心的話,還在耳邊環繞,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刺痛著她的耳膜,侮辱、嫌棄、諷刺、冷漠,等等宛如一把把尖銳鋒利的刀,狠狠的紮在她的心上。
血,流滿一地。
卻,無法阻止,更沒有人能幫她止血。
那一場絕殺,令她久久不能忘懷,以至於現在就算是看著他擔憂的臉色,聽著他溫柔的話,都暫時沒有辦法釋懷。
她有些害怕,有些退縮了。
她怕,她會因為他這些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關懷到底是何意,怕是自己的誤會;
她怕,那僅僅不過是一場逢場作戲、一場戲弄;
她怕,她會忍不住因為他的關懷搭救而控制不住的放縱自己的心,到頭來卻得到他一聲又一聲的諷刺、侮辱與棄她如草芥。
……
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她的一切,已經不能認許她再有任何一絲的軟弱與自掉身價了。
所以,她退縮了——
故而——
衛丞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穩穩醉人心神的溫熱,想要貪心的撫上一下,以慰藉這些天來他的思念,他的擔憂,安撫一下他空蕩蕩的心。
卻……
顧翎紓也在這一瞬,不自然的斂了斂臉色,最後毫不留情的後退一步,遠離了他的親近。
手中的溫熱驟然而失,鼻間那淡淡的馨香霎那間消失殆盡,衛丞微不可見的僵了僵手。
觸及她那陌生而疏離的眼神,看著她那條件反射般害怕他而遠離的動作,心中情不自禁的一痛。
現在的他,竟如此的讓她毫不留情的選擇遠離。
衛丞落寞的放下手,肅殺深邃的鷹眸中掠過一抹心痛黯然,到底是他傷了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