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別人姜湛或許還會以為這個孩子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之類的, 可對方是顧鋒, 是他心中最高大偉岸的人,他不認為他會做什麼詭譎之事。
或者說, 姜湛不相信,不會相信,也不願相信。
顧鋒看著他們, 隨後拍了拍有些不安的小孩兒的手,對姜湛他們說, “小熙是我在嶺南那邊做支教的時候認識的, 見他家只有他一個人, 那邊條件很差,最近的福利院都要走上好幾十公裡,你也見到他什麼樣了,我不忍心,就收養了他。”
他這麼平靜地說出這件事, 姜湛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的爸爸, 在這些年裡, 從未來見他, 卻在別的地方給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當爸,對另一個人給予他完完整整的父愛,而對他,卻連見一面都吝嗇,若不是這次偶遇,是不是他這輩子都不會來見自己?
對那個孩子, 他的心情也有點複雜,嫉妒,憤恨,他都有,可這一切,都在對方的年齡經歷以及身體的情況中全部化為了無力,甚至有些唾棄自己,竟然會對一個無辜孩子産生那樣的情緒,姜湛啊姜湛,你活了這麼多年,越活越回去了嗎?
“那您......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一眼?”姜湛將這孩子的是放了過去,問起了更重要的。
顧鋒表情沒什麼變化,淡淡道,“回去做什麼呢,那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
姜湛差點脫口一句,那我呢?
可他更不想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話,於是憋回去了。
話到此處,似乎已經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必要,姜湛沒有什麼話可以說,嶽歡更沒有,她只是默默牽著對方的手,像是告訴姜湛,他不是一個人。
姜湛心中漸漸回暖,是了,早就料到了不是嗎,這麼多年過去了,又在執著些什麼呢?況且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無論是喜樂還是悲苦,總有人與他共同度過。
這頓飯吃的驚心動魄,又索然無味,每個人都心思各異,直到結束,也沒人再說話。
姜湛本以為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見顧鋒,並且和他說話了,可在結束離開的時候,顧鋒卻喊住了他,“小湛。”
姜湛一愣,嶽歡拉了拉他的手,他回頭,便見顧鋒看著他說,“今年我會回去的。”
喉頭微動,姜湛一時竟不知是何感覺,只是心頭那一抹輕暖卻無法忽視。
他微微笑了笑,“好,到時候,您也順便來淮城看看行嗎?”
顧鋒點頭。
就此分開,路上,嶽歡才微笑說,“高興嗎?”
姜湛先怔了怔,才點點頭,“本來以為再見他會激烈沖動,從沒想過會這麼平靜平和地坐下來聊天說話,好像曾經的撕心裂肺都湮沒在了時光裡,留下來的,也只是早已經沉澱下來的塵埃。”
他輕笑,“小時候我總是再恨,為什麼自己是這樣一個難堪身份?總是在想,自己為什麼不是他的孩子?幻想著或許有一天他會來將我帶走。多麼不切實際的想法,所以在這麼多年他從未來見我一面的時候,我雖然想念,卻也是有怨恨的,即使理解,卻也無法釋懷。後來漸漸的,才明白每個人都是個體,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要走,而我也只是姜湛,他也只是顧鋒,這段父子緣分本就不能長久,我又強求什麼呢?”
“不是的。”嶽歡說。
“什麼?”姜湛問。
“你不止是姜湛,你還是我的丈夫。”她輕聲說。
姜湛心頭一悸!
“我們也不是其他什麼不能長久的緣分和關系,如果可以,將來無數個日夜,我們都將相攜而過,和別人都是不一樣的。”她的聲音緩緩流淌在姜湛心間,將他的心田醉得一塌糊塗。
明明不算陳年佳釀,僅僅是新酒,卻也有著它獨特的青澀甘甜。
“阿湛,夫妻本一體,你將自己摘出來,那我呢?”她看著他,目光並不咄咄逼人,卻是那樣灼熱滾燙!
姜湛微微一笑,將人攬在懷裡,“對不起,是我錯了!”
嗅著對方身上的清香,嶽歡這才感到心安,“阿湛,我們不玩兒了吧,等你把正事辦了,咱們就回去。”
“不喜歡這裡嗎?”姜湛疑惑。
“不是,我只是想回去了,雖然並不好聽,但這卻確實是事實,即使有那些不怎麼高興的人和事,但他們對我來說都是次要的,你和這個家,才是最能牽動我心緒的。”嶽歡微笑說,“既然如此,好像也沒有什麼是不能和不想面對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個短章上來通知一下,沒有棄文,也不會棄文,只是最近一直在倦怠期,沒能調整過來,目前應該還會鹹魚幾天,不定時不定量更新,等八月開始,會定時更新,抱歉讓大家等這麼久。